第13章

衛辰玨想了想，又問道：“下一次他們索要錢財是什麼時候？”

夥計回答：“不是明日也就是後日了。”

客棧中人多眼雜，況且，縣官差夜晚不靠近這裏，白天也會前來查看，他們如今在人前露麵還是有風險。

衛辰玨讓夥計天亮後去報官，自己三人則連夜離開了。

“沒想到，邱縣居然發生這樣的事。”

路上，蔣雲朝感歎道。一方百姓大多是平民小戶，便是受到了威脅，背井離鄉對他們來說更為艱難，倒寧願忍一時之痛，等待有朝一日朝廷能救他們於水火。

他們不是沒有看到，那夥計一臉害怕卻對他們暗含期待的目光。

“按理說府州每年都會進行對各地官員的考核，邱縣這麼大的事，朝廷過去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衛辰玨搖頭，“隻怕是上下互通，整個章豫府都有問題。”

“一州府官竟敢有這般大的膽子？”

“隻是章豫府的人或許不行。”

“你的意思是…”蔣雲朝想到了一種可能，“你不會是懷疑，晉東軍和章豫府的事有關。可是，晉東邊防離章豫府之間還隔著東臨府和淮南府。”

“你別忘了，晉東軍主帥梁裕霄可是和宮裏連著親的。”衛辰玨說道，在他看來，梁裕霄若想把手伸長點絲毫不是問題。

“…但東境能擁有軍備力量的可不止一個晉東軍。”蔣雲朝提醒到，“為什麼沒可能是東臨郡王府？”

“也有這種可能。”衛辰玨沒有反駁，“甚至更簡單，就是章豫府上下狼狽為奸，躲過了朝廷的探查。不管怎麼說，我們先躲過耳目，等那些山匪再出現時跟上去，真相自然明了。”

而第二天清晨，頭疼的就是縣衙的各個官員。

尤其是邱縣縣令，正扔了沒用的案卷，愁眉不展地繞著正堂轉，不時問主簿，可有查到什麼消息。

主簿也是滿臉的冷汗，“大人，這幾人的路引出自南邊的楊縣，查不到和京城有什麼關係，隻怕是來人…隱瞞了身份啊。”

“這…”縣令愈發驚慮，一切似乎都朝著他猜測的方向發展，朝廷派了人下來他們卻毫無消息。

就在這時，旁邊一道粗啞的聲音響起：“王縣令，你這是給不出交代了。”

王縣令頓時兩腳發顫，“不不，隻是一時難查，待我稟報上官，此人的身份定不日便可知，還請轉告二當家，再給下官一點時間。”

“哼，他們可離了邱縣？”

“這…”縣令轉頭示下，一旁的官差立刻回答道：“沒有，清早出城的人裏沒有他們。”

“那就查出來他們的下落，二當家的自會處理。還有他們的身份，王縣令，”他抬頭，四目相對的一刻露出了左眼眼角一道極深的傷疤，“你要盡快了。”

王縣令低眉順目地送走了來人，縣丞則突然從後堂出現，“大人，您看這個。”

他拿出一張信箋，比對著路引記錄的姓名。

“這是…”

“這是之前那邊傳來的命令，倘若這幾人出現需立刻上報。”

王縣令頓時更加頭疼，“他們該不會是，那邊派來的人？那豈不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頂的方向。

“大人別急，”縣丞寬慰道，“咱們章豫府的事在那邊早就是睜隻眼閉隻眼，他們要的人不一定和咱們有關係，大人可還記得前些日子南邊的動靜？”

“…你是說礦場？”

“是呀大人，他們要找的，也可能是逃犯呢。”

王縣令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歎息道：“你趕緊先傳信給那邊，叮囑下去把城門給我守住了千萬不能放人出去，再派人搜城。”

“是。…那，這消息可要再告訴…”縣丞問著。

“先不能說。”王縣令當機立斷，“就算兩邊通過消息，也不定會讓那些山匪知道，找到人以後抓起來，等上邊下了指令再處理。”

“是。”

隻是兩天的時間裏，搜城的官差毫無所獲。

每個客棧都被他們查過了，包括一些茶樓、賭坊和青樓、花苑，就是連根頭發都沒找到，他們甚至開始懷疑，人是不是早就出城了。

王縣令這兩日可以說是茶飯不思，人他找不到，那邊的大人也毫無指令，最關鍵的，今天是那些山匪進城收繳保費的日子，竟是連那位二當家都出山了。

“王大人這裏的茶不錯。”蒼白而瘦削的手輕輕將茶盞放在桌麵上，那不大的聲響卻仿佛敲打著王縣令的心尖。

“哎，不過是上官賞下來的，二當家若不嫌棄，我讓人全都給您包上。”

“不勞費心。”他擺了擺手，“茶葉而已，不值當王大人放在心上，您該上心的，另有其事。”

“二當家所言極是，下官已經派出所有的人去找了，還有…啊，想必不日他們的身份就能明了。”

“邱縣也不是多大的地方，看來還是王大人人手不足。”

“這…”王縣令躊躇著，順著一旁那個刀疤眼的方向看去。今日來的山匪和以往的數量大有不同，他很快就明白了二當家的意思。

“哎，二當家所言極是，還望您出手相助。”說著，他還起身對著男人抱手作揖。

瘦弱的男人輕輕笑了笑，“好說。相成。”

“二當家。”刀疤眼立刻回應。

“帶人去幫幫忙吧。”

“是。”

一聲令下後，堂外的一眾匪徒離開了大半，在城中四散而去。

城西角的一處相連的舊屋裏，衛辰玨幾人正安靜聽著外邊的動靜。

這些破敗的屋舍過去大概是貧民、乞丐暫居的地方，還是蔣雲朝先發現，在邱縣沒怎麼見到過乞丐和遊街的地痞。

衛辰玨懷疑那些人大概都被山匪招攬了，因此邱縣往日裏沒什麼遊民，這倒是個機會，他們的離去平日裏省了縣官差很多麻煩，但與此同時官差們也早就忘記了這些地方。

“接下來怎麼辦？”蔣雲朝輕聲問道。

一旁的悸突然出聲：“兩個人，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