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證物證俱在，郭皓百口莫辯。

身為禁衛軍統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宮規。

佛堂是太後每日的省身之地，他和采荷卻在此“苟合”被皇帝和貴妃當場撞見，就算郭婉婉能幫助他逃脫這次的麻煩，太後難免少不了一頓苛責，禦史台的那些老東西也不會輕易放過彈劾郭家的機會。

郭皓凶惡地斜眼瞪了一眼采荷，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蘇錦蔓將郭皓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心裏冷笑片刻，她看向蕭清晏。

“陛下，依臣妾看，此事不宜過於聲張，但處理起來也不難，臣妾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郭婉婉不認為能從蘇錦蔓口中聽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她下意識地駁斥：“陛下自有決斷，不需勞煩姐姐費心。”

蘇錦蔓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歎了一口氣。

“後宮之事本由本宮掌管，不應煩擾陛下。”

“可是宮婢入了宮，無論她伺候的主子是誰，她都是陛下的女人，朝臣與宮婢私通，是本宮管理不善，才讓旁人有了異心。”

“別人怎麼看本宮，本宮都認了，但事關陛下聲譽，本宮必須謹慎對待，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蘇錦蔓的話就差沒將蕭清晏被戴綠帽，明晃晃地擺到人前來說了。

蕭清晏疑心病重，又死要麵子，而且今日之事關乎他身為一朝天子的威嚴。

嚴懲大戒，容易引起郭家不滿，輕易揭過，以後人人效仿，當皇帝的頭頂青青草原，他還如何治理朝政，統治天下？

原本蕭清晏和郭婉婉來佛堂是為了勸蘇錦蔓的，誰曾想會遇到這種糟心事。

蘇錦蔓有在認真處理這件事，而郭婉婉卻口口聲聲為郭皓開脫。

蕭清晏心裏生出對郭婉婉的幾分不滿，“皇後有什麼法子，說出來讓朕聽一聽。”

郭婉婉不甘心地咬唇，眼睛陰惻惻地注視蘇錦蔓。

蘇錦蔓當作沒看見，“陛下，郭統領和采荷已經私定終身，又有了肌膚之親，不如陛下為二人賜婚，采荷是貴妃身邊的一等宮婢，身份不算低，嫁給郭統領為妻，合規合矩。”

這話一出，郭婉婉和郭皓麵色俱變。

最近郭家失勢，為了拉攏人心，集聚力量，郭家給郭皓定了一門親事，雖說那名女子隻是忠勇候府的庶女，但是娘家的地位比采荷高了幾個層次。

郭皓和采荷被賜婚，嫁進門還是做正妻，這不是狠狠打忠勇候府的臉嗎？

忠勇候府之女更不可能為妾，就算同為平妻，那也是對忠勇候府的一種羞辱。

郭皓和忠勇候府的親事隻能黃了。

蕭清晏執政後，也在想辦法削弱郭家對他的影響。

蘇錦蔓的提議也不施為敲打郭家的方法。

蕭清晏深思片刻，點頭：“那就按照皇後說的來辦吧。”

郭婉婉大驚：“陛下，不可以！”

蕭清晏寵愛郭婉婉，不代表他會無條件縱容。

他握住郭婉婉的雙手，柔聲安撫：“朕知道，采荷是你最喜愛的貼身宮婢，她突然要出宮嫁人，你心裏定然百般不舍，郭統領是你的堂兄，又有朕的賜婚，日後他會好好待采荷的。”

郭皓絕望地閉上眼睛，他知道，賜婚已成定局。

采荷，他不僅要娶，婚事還要風光大辦，更不能對她下狠手，否則就是抗旨不遵。

郭婉婉深知，她要是再阻止，那就是不懂分寸，皇帝會惱她。

她的心又氣又恨，表麵佯裝大方得體，“采荷，陛下和皇後給你挑了一門好親事，你還不快謝恩？”

采荷的本意是將一切責任都推到郭皓的頭上，然後她被打幾個板子驅逐出宮，不再受兩人的掣肘。

皇後讓她嫁給郭皓，無異於羊入虎口，這是想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采荷蒼白臉色，顫抖著身子遲遲不開口。

蘇錦蔓不急不慢道：“采荷，自古女子名節大過天，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采荷的肩膀抖了抖，軀體下彎，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麵，她的眼睛裏充滿恨意和決然。

“奴婢謝恩。”

蕭清晏沉眸看著郭皓，“郭統領有違宮規，即日起不再擔任禁衛軍統領，調任營繕清吏司一職，明日便去工部報道。”

郭皓以為新帝登基，有朝一日他可以乘著郭家的東風，一路扶搖直上，最後卻讓他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裏，混了一個負責修城牆的閑職。

他麵如死灰：“卑職領旨。”

蕭清晏說：“你盡快選個黃道吉日抬人進門，至於她的嫁妝，由貴妃置辦，也算是全了這些年的主仆情分，愛妃覺得如何？”

所有事情都讓蕭清晏做主，郭婉婉無話可說，“妾身願意的。”

蕭清晏就喜歡識趣的人，毫不吝嗇地哄她兩句，“過段時間就是你的生辰，你有什麼想要的，直接去內務府的庫房裏挑，就當是朕送給你的生辰禮。”

郭婉婉被哄得心花怒放，對蕭清晏的怨念一掃而空，“多謝陛下賞賜。”

說著，她不忘朝蘇錦蔓投去挑釁的目光。

蘇錦蔓連正眼都不給她，她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

郭皓形同行屍走肉般，僵硬地跪恩領命，“卑職多謝陛下賜婚。”

蕭清晏不耐煩地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郭皓和采荷行完禮，一前一後地離開佛堂。

郭婉婉在心裏狠狠記了蘇錦蔓一筆，開始使壞：“陛下，還有姐姐的事呢。”

蕭清晏被郭皓氣狠了，險些將這事給忘了。

他板起臉，“皇後，今日你頂撞太後，可知錯......”

就在這時，王公公疾步走進來，鬥膽打斷蕭清晏的話。

“陛下，邊關急報，攝政王已在太和殿等候。”

蕭清晏愣了一下，隨即倉促下令：“朕做主免去你的懲罰，明日你去給太後認個錯，親自侍疾，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說完，他匆忙離開。

郭婉婉恨恨地瞪著蘇錦蔓，咬牙道：“皇後果真好手段，但你並非每次都這麼幸運。”

蘇錦蔓勾唇一笑：“這句話同樣送給貴妃。”

郭婉婉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蘇錦蔓臉上的笑容褪去，她冷冷地掃視周圍一圈，邁步走出佛堂。

倏地，一個黑影從旁邊躥出來跪在她的麵前。

“求皇後娘娘再救奴婢一次，奴婢不能嫁給郭統領，他絕對會殺了奴婢的！”

蘇錦蔓麵無表情地看著采荷，冷冷開口：“陛下賜婚，這便是你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