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鳳儀宮。

床榻上，蕭清晏仍在酣睡。

蘇錦蔓身著一身粉色輕紗羅裙，坐在銅鏡前，對自己的脖子又掐又捏。

她的肌膚柔嫩白皙，輕輕一碰便會留下紅印，如今卻是被她掐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紅痕。

尤顯曖昧。

桃兒於心不忍，出言勸道：“娘娘，莫要再掐了，奴婢看著心疼。”

蘇錦蔓淡然一笑：“既然是做戲，那就要做得逼真，與以往的委屈相比，這點罪又算得了什麼。”

話畢，她起身走到床前。

“你出去候著，替本宮迎一迎貴客。”

桃兒不解，卻還是照做了。

蘇錦蔓摘下頭上的玉簪，往指尖上一刺，鮮紅的液體墜落白帕，像一朵朵綻放的紅梅。

她隨手扔到榻上，合衣躺在蕭清晏的身側。

凝視他俊秀的側顏，蘇錦蔓無半點旖旎的心思，隻剩下滔天的恨意。

就是這個男人，害的她家破人亡，死無全屍！

蘇錦蔓雙眸的恨意翻滾，眼底漫上一抹赤色。

瘋狂生長的恨怒逐漸支配她的理智，她伸手緩緩朝蕭清晏的脖子靠近。

“唔！”蕭清晏忽然輕哼一聲。

蘇錦蔓立即縮回手，閉上眼睛裝睡。

很快，蕭清晏睜開了雙眼。

他定定地望著頭頂的帷帳，愣神片刻，他察覺到不對勁，微微側過頭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致嬌媚的臉。

蘇錦蔓！

她怎麼在這兒？

蕭清晏蹭地一下坐起身，大幅度動作扯落原本蓋在兩人身上的錦被。

蘇錦蔓身上的粉色輕紗外衫隨著錦被一同滑落，香肩半露，一抹雪白藏在一抹綠綢肚兜之下，隨著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他凝視著眼前的誘人春色，心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整整三年，蕭清晏從未踏足她的寢宮，也從未對她上過心。

如今卻發現，蘇錦蔓竟出落的傾國傾城，郭婉婉的姿色甚至不配與她相爭豔。

然而落在床榻中央那張白色絲帕上的鮮紅，刺目驚心。

蕭清晏的心猿意馬迅速被暴怒所取代， 大手一掀。

蘇錦蔓連人帶被滾到地上，她猜想過蕭清晏醒來後，針對她的無數種可能，卻沒料到他居然如此粗暴，直接無情將她掀翻下地。

狗皇帝！

蘇錦蔓心裏京恨恨地罵了一句，她抬起惺忪水潤的眼眸，無辜茫然地望向蕭清晏。

“陛下？”聲音甜軟嬌媚，藏著一絲的委屈。

蕭清晏怒視著她，“是朕看走了眼，以為你早已改過自新，以後會安分守己當你的皇後，原來這都是你欺騙朕的假象，為了圓房，你竟使出這等卑鄙下作的手段！”

蘇錦蔓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痛罵，陰翳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實質，將她碎屍萬段！

蘇錦蔓裹緊身上的錦被，瞬間紅了眼眸。

“陛下當真是誤會臣妾了。”

“昨夜是陛下翻了臣妾的牌子，讓臣妾侍寢的。”

“王公公和鳳儀宮的所有奴才宮婢都可以作證，臣妾絕無半點虛言，更不敢欺瞞陛下。”

蕭清晏聽完她的哭訴，宛遭雷擊，整個人像是失魂一般，愣在原地。

他厭惡蘇錦蔓，但凡是聽到與她有關的一切，他都覺得無比反感惡心。

若不是她耍陰謀詭計，他怎麼可能對她有反應？

質疑，偏執，憤怒......無數負麵情緒撕咬著蕭清晏的內心。

他指尖用力掐住蘇錦蔓的下顎，迫使她仰頭，聲色冷冽如冰刀。

“朕這就宣人來問個明白，事情真相若非你所言，朕便下旨廢後！”

蕭清晏甩開她，衝殿門大喊。

“來人！”

嘎吱——

殿門推開，王公公領著桃兒等人疾步走進內殿。

眼前的一幕，讓人不敢直視。

“奴才（奴婢）拜見陛下，拜見皇後娘娘。”

眾人跪地行禮，頭幾乎要垂到胸前。

蕭清晏犀利的眼眸直射王公公，指著他發問：“你說，昨夜朕是如何到的鳳儀宮，可曾召皇後侍寢？”

王公公額頭上沁出絲絲冷汗，他匍匐在地，用眼角偷偷打量蘇錦蔓。

“回陛下，昨夜您在禦花園宴請才子，飲醉後吩咐奴才送您來的鳳儀宮，還......還當著蘇世子的麵，翻了皇後娘娘的牌子。”

這般有違禮數的行為，王公公實在難以訴之於口，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卻是哆嗦不止，磕頭請罪。

“陛下恕罪，怪奴才愚鈍，未能領悟陛下心意，徒惹陛下和皇後娘娘煩心。”

蕭清晏自幼由王公公服侍，其忠心不二，不可能說謊。

被王公公這麼一說，蕭清晏發昏的腦袋逐漸有了點印象。

昨夜似乎是他下的命令，鬧著非來鳳儀宮不可。

後麵的事，他沒有半點記憶。

蘇錦蔓低頭，似是在啜泣，顫抖的雙肩抖落半邊錦被，露出脖子上那一道道曖昧的紅痕。

那些紅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蕭清晏，這是不容抗爭的事實。

他是皇帝，要寵幸一個女人，她隻有屈服的份，斷然不敢反抗。

蕭清河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強迫的蘇錦蔓，瞧著她哭紅的雙眼，他的心間居然湧上一抹愧色，卻拉不下臉來哄她。

“桃兒，雁兒，還不快扶皇後去梳妝，這般狼狽模樣成何體統！”

蘇錦蔓心裏冷笑不止，表麵上仍舊偽裝乖順，“臣妾遵命。”

桃兒和雁兒急忙起身去扶蘇錦蔓。

她裹著錦被與蕭清晏擦身而過的刹那，唇角的譏諷肆無忌憚地蔓延。

蕭清晏沉著臉，也在王公公和端福的伺候下，換了朝服。

雁兒心細，替蘇錦蔓整理華麗的宮裝，低聲說：“娘娘，貴妃一早便罰了宮裏幾名亂嚼舌根的宮婢，眼下她正乘坐轎攆往咱們鳳儀宮來，多半是來者不善。”

蘇錦蔓注視倒映在銅鏡中，容貌昳麗的自己，靈動的眼眸蕩起一抹戲謔。

“本宮還怕她不來鳳儀宮鬧。”

“陛下偏愛貴妃，貴妃來娘娘跟前鬧，這不是打您的臉嗎？陛下肯定是要護著她的，娘娘受的委屈還少麼。”桃兒憤憤不平。

“少了貴妃，本宮這出大戲就沒辦法唱下去了。”

蘇錦蔓輕撫眉鬢，忽聞外殿傳來哭聲。

她淡淡勾唇，“走，陪本宮出去看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