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從偏殿悄然離去,秦太妃的麵容上籠罩著濃重的痛苦之色,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淡,額頭的冷汗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滑落,顯然正在承受著難以言喻的折磨。
目睹這一切的蕭明祈,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焦慮。他急忙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母妃,您怎麼了?是不是胸痛又發作了?”
秦太妃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身體的疼痛,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微弱地說道:“阿祈,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是我這身子不爭氣,拖累了你。如今局勢複雜,你切莫因我而分心。”
蕭明祈沉默不語,他深知這流言背後必有蹊蹺。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母妃,您放心,關於我的那些流言蜚語,我知道有人在背後搞鬼,不是純王就必然是定王。您安心養身子,兒臣去找青葉道長給您瞧病!”
回到王府後,家裏的氣氛卻異常壓抑。
姬妾們見到蕭明祈黑著臉回來,都紛紛避讓,生怕觸了他的黴頭。
這些所謂姬妾,無非都是些沒名沒分的後宅女人,大多都是各路結交之人硬塞進來的。
蕭明祈根本無心寵幸,唯有一個女子,酷似桃花的麵孔,他是真真的封了個夫人的名號。
隻是聽完外麵的流言,當再次看到柳夫人時,他狠狠瞪了一眼:“等本王處理完這些事再找你!”
柳夫人瑟縮了一下,有心解釋,卻又不敢冒進。
蕭明祈抱著秦太妃進了屋,小心翼翼地安置好母親後,立刻派人去請來了青葉道長。
青葉道長七十多歲,身形清瘦,卻精神矍鑠,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他深知秦太妃的病情狀況,拿出丹藥喂她服下。
待太妃的疼痛稍緩,青葉道長才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衣襟,隻見胸口上竟然長著一張酷似人臉的瘡疤。
那傷疤已經潰爛流膿,正閉目酣睡。
但當有人注視它時,那張人臉竟緩緩睜開眼,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著世間的苦難。
青葉道長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王爺,如貧道之前所言,這人麵瘡極為罕見且難以根治,貧道也是束手無策。唯一的法子便是讓太妃自主想起曾經得罪或謀害之人,從而靜心懺悔。”
蕭明祈聞言,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謀害、得罪,身在這個位置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手上染過多少鮮血和生命。
這一時半會如何能準確的想起來?
他道:“道長,除此之外就真的別無他法嗎?”
青葉道長沉思片刻,說道:“王爺,或許您可以考慮請鎮妖司的人出手相助。”
蕭明祈與鎮妖司的宿淮素來不和,而且他覺得這並非妖怪作祟,宿淮隻會些陰陽之術,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治病救人?
見蕭明祈麵露難色,青葉道長又說道:“不過貧道還有一位忘年之交的小友,她雖然年輕但天賦異稟,是個很有潛力的除靈師。或許王爺可以請她來為太妃醫治。”
蕭明祈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他連忙問道:“那這位高人在何處?本王這就派人去請。”
青葉道長正要開口,卻被一個小廝急匆匆地打斷:“王爺!抓到散播流言的人了!”
小廝低聲稟報道:“是幾個閑散的混子,他們說是拿錢辦事。而真正把這些話傳出來的人,正是您的未婚妻薑家大娘子啊。”
“是她?”蕭明祈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光芒,咬牙道:“這個女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那王爺,咱們現在如何應對?”
他緊握拳頭,仿佛要將這股憤怒全部發泄出來。
可一想到母親的身體狀況,他分得清輕重緩急,隻能強壓下怒火,對青葉道長說道:“還請道長告知那位高人的住處,本王這就派人去請。”
青葉道:“隻是這位小友不會白幫忙......”
蕭明祈道:“隻要能治好太妃,不管要多少銀錢都行。”
青葉道長常年在紫雲觀清修,這次若非王爺說要捐銀子,他也不會出山。對於京中流言更是一無所知。看王爺如此心急,他也隻好如實告知了薑逢的住址。
蕭明祈總覺這地址有幾分熟悉,可一時半會卻也想不起。
他不願再耽擱下去,立即派小廝去請人。
另一邊,麵對流言風向轉變,薑逢的睡眠質量明顯提升。再加上宿淮派人送了銀錢過來,吃好睡好,腰都粗了一小圈,整個人完全容光煥發。
現在有了錢,也不能每次都讓於淵請客,於是命王大慶和采薇去西江月買了蟹粉丸子、紅燒豬肘回來。
難得清閑,幾個人坐在院子裏賞月。
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白的像無暇的玉石,灑下柔和的銀輝。
薑逢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石凳上啃著鴨腿。
“阿嚏!”薑逢揉了揉鼻子,毫不在意的擦了擦手,繼續抱著鴨腿啃起來。
於淵看著她瘦弱的身影和單薄的衣裳,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也沒幾兩肉,他眉頭微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這也太可憐了,要是薑將軍還在世,絕不會讓自己女兒淪落成這般吧?
看來以後還得對薑逢好一些。
他用刀子割下一塊肉遞給她:“你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不過眼下你這婚事還沒解決,也不能住去王府,要不跟我回家去住吧,瞧你這什麼鬼地方,像話嗎?”
京華幾乎半個城的產業都有於家一份,那住的宅子自然是又寬又大。於老爺雖有十二個子女,可現在五六個也已婚配,早早搬出去了。自然就有許多院子空置下來。
薑逢吃的一嘴都是油,好像是要把之前沒吃飽的都吃回來,囫圇道:“我不去,回頭你爹萬一看上我,非要把我納了當你小娘就不好了。”
“滾蛋,你又占我便宜!”
薑逢一臉正經:“你這話得說清楚,什麼叫占你便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輕薄你了!”
於淵忍著情緒:“行了,我懶得和你扯,愛去不去。我這裏還痛著呢,還什麼朋友,來了京華也不跟我說!”
他猛猛戳了戳胸口,一臉胃痛的表情。
“......”薑逢就知道這廝會提及此事,取出一隻鴨腿遞給他,哄小孩一樣:“好了好了,來,吃個鴨腿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