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蘭瞥了元青青一眼,目光在她和馬武身上掃過,眼神意味深長。
元青青一僵。
雖然她和馬武關係非同尋常,但她並不想讓旁人知道,她還惦記著以後嫁一個好夫君,總歸不能跟馬武耗一輩子。
但元蘭卻一清二楚。
她要是說出去......
元青青打了個哆嗦,當下也不敢再幸災樂禍了,對馬武柔聲道:“你看大家都累了,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要是一直這樣趕路,大家也走不快,真病了......反而耽誤行程。”
馬武一擰眉,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麻煩死了,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一隊跟我去找水源。”
別說囚犯,他們的水都不夠喝了。
眾人這才停下來原地休整,馬武帶著一隊人離開。
元蘭坐在地上歇了會兒,忽然見劉家人那邊一陣騷亂。
劉家大爺劉大盈還好,雖也養尊處優,到底是男人,體質非家裏那些女子小孩可比。
劉大盈的母親可就受不了了,本就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一路勞累,終是扛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母親!”
“祖母!”
劉家人驚惶地湊上去,圍了個水泄不通。
劉老夫人臉上泛著不正常的蒼白,嘴唇幹裂,臉上也有些破皮,一看就知道是缺水導致。
但偏偏劉家人的水都喝完了。
而二麻子等人在旁邊美滋滋躺著,根本不理會那邊的兵荒馬亂,甚至劉宏逸跑去要水,還被踹了一腳。
“母親!”
眼看母親出氣多進氣少,劉大盈眼睛都紅了。
就在劉家人絕望之際,一個竹筒遞到了他們麵前,抬頭一看,元蘭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但那眼神,沒有絲毫倨傲,反而非常平靜。
“給她喝吧。”
劉大盈先是錯愕,但看看母親,還是拿過竹筒,給母親喂了口水。母親始終沒反應,他就想著多喂幾口,卻被元蘭一把搶過竹筒。
劉宏逸怒道:“你幹什麼?舍不得嗎?”
元蘭翻了個白眼,將竹筒扣上,“你想讓你祖母一下子喝死嗎?”
“什麼意思?”
“等她醒了再喂她喝。”
元蘭隨手將竹筒扔給他們。
劉大盈手忙腳亂接住,嘴唇動了動,眼神複雜,忽然,懷中的母親動了一下,連忙低頭看去。
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大盈......”
“母親!”
劉大盈滿臉歡喜。
老夫人緩緩轉頭看向元蘭,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多謝......”
元蘭擺擺手。
老夫人在劉大盈的攙扶下勉強坐起來,又喝了口水,才覺得流失的體力慢慢複蘇,又問:“你找我可是有事?”
剛才她介於半夢半醒之間,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清楚。
經此一事,她看元蘭的目光都慈和了不少。
元蘭看了眼周圍,全都是劉家人,甚至元家人和二麻子等人的目光也都看著這邊,背著手道:“老夫人,借一步說話。”
“大盈,扶我起來。”
劉老夫人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那模樣看得人直揪心,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倒似的。
劉宏逸不滿道:“元蘭,你不能等我祖母好一些再說?”
“住口。”
元蘭還沒做聲,劉老夫人就嗬斥了一句。
劉宏逸臉色頓時微變,礙於祖母威嚴不管吭聲。
劉老夫人朝元蘭招招手:“丫頭,你過來扶著我。”
元蘭也沒推辭。
主要是這老太太走路慢,而且有些話,她不想讓劉家其他人聽到,扶著老太太走到旁邊偏僻處。
“老夫人,你看這日頭,明明剛入初夏,不該這麼炎熱,我想,我們應該做一些準備了。”
元蘭瞧了眼日頭。
陽光非常毒辣,就連她都有點受不了這炎熱。
劉老夫人驚詫地看著她,沒想到這傳聞中不學無術的元蘭,竟然能提出這麼犀利的話,她臉色凝重:“你的意思是......”
兩人竊竊私語,其餘人都十分好奇。
尤其是劉宏逸,心裏跟貓抓似的:“爹,祖母和她有什麼好說的啊?難道就因為她給了點水,祖母就對她感激涕零了?”
劉大盈冷哼一聲:“那算什麼恩情。”
說著話,劉老夫人被攙扶著走了回來,劉大盈父子立刻一左一右扶住她,不動聲色將元蘭擠到一邊。
元蘭也不在意,一個老太太,有什麼好爭的。
“老夫人,可要記得我的話。”
劉老夫人頷首,看著她的目光已經產生了變化,隨後回到休息處,壓低聲音對兒子囑咐,“大盈,之後蘭丫頭有什麼吩咐,你都照做。”
“祖母??”
劉宏逸懷疑自己聽錯了。
自從祖父病退之後,父親就是劉家家主,何時要聽一個災星的話?
劉老夫人瞥了他一眼:“聽話。”
劉宏逸還要說什麼,被劉大盈攔住,他隻得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在老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元蘭。
隨後趁著馬武等人都去休息了,此處就剩下他們一群囚犯。
劉大盈帶著劉宏逸走到元蘭麵前,劉大盈臉上帶著客氣的微笑:“元大小姐,多謝你剛才救我母親......”
他背對眾人,壓低聲音。
“你別妄想我會聽你的,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別再鬧什麼幺蛾子。”
劉宏逸也惡狠狠道:“再不老實,小心我揍你!”
元蘭差點笑了,撇了下劉宏逸這小身板子,不是她自誇,就這小子,她兩根手指頭就能將他按倒。
她不說話,劉大盈父子還以為她怕了,洋洋得意走了。
而元蘭隻是懶得跟他們計較,因為接下來,她要去找王家了。
豈料剛到王家人麵前,王瑩玉就站了起來,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我知道你和劉老夫人談了什麼,我不同意。”
“你倒是聰明。”
元蘭有些驚訝,沒想到這王瑩玉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隻可惜,聰明還沒到頂,就是自作聰明。
王瑩玉微微冷笑,“你避開眾人,和劉老夫人單獨談話,無非就是要和拉攏劉家人和你為伍,但我王家可不一樣,我父親還在軍中,早晚會將我們救回去的,我可不跟你同流合汙。”
“王大小姐,太天真了吧。”
元蘭就算不是古代人,也知道抄家流放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件事再無轉圜餘地。
一旦平反,推翻原來所有的結果,就是質疑皇帝的命令,這需要長久的準備和籌謀。
至少短時間內,沒人能做到。
一個驃騎尉就想平反......還不如去做夢來得快。
王瑩玉臉色更冷了:“那是我們的事,和你無關,你幾次三番惹是生非,鬧得大家不得安寧,你要是再不悔改,我可就要告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