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善事,”宋巧指節凸起抓著鬥篷領兒,目光一凜:“倘若這事真順了周嬸娘和趙阿婆的願,是不是以後村子裏那些無依無靠的單身女子就都失去人權,任她們二人作說媒的由頭買賣?”
幫工裏有幾個是村子裏的獵戶,聽了這番話有些動容。獵戶世代靠打獵為生,最知山林中野獸肆行其利害,保不準哪天進山就時運不濟,被狼亦或黑瞎子咬死,丟了命不打緊,可自個兒女兒要怎麼辦!
見不少人被宋巧的話帶動了,周氏察覺到不對,惡狠狠地朝宋巧罵:“醜蹄子,你少血口噴人!旁人家的姑娘再如何也生的標誌,不愁婚嫁也輪不到我操心,可你也不照照鏡子,自己配和誰比!”
“哦?相貌生的醜也要被周嬸娘指點了,若今日是旁人指著你女兒的臉叫罵難看嫁不出去,不知周嬸娘是何感想?你也有個女兒,身為人母,卻無半點一個母親該有的同理心,是為蛇蠍心腸!”
話音未落,宋家宅門外湊熱鬧的若幹婦人聽的坐不板凳,紛紛起身抖散衣角瓜子皮,咬牙切齒的往院子裏衝,嘴裏罵著:“你們這群貪利忘義的死懶漢!幫著外村的黑心毒婦欺負自家人,看老娘回去不打死你——”
十幾個婦人對周氏喊來的幫工拳打腳踢,拽著後脖頸往外拖,臨出門還不忘回頭啐周氏和趙春燕一口:“狗娘肚子養出來的,就是心肝黑!我呸!”
原主在村裏的風評差,這些人定當不會主動替她發聲討伐,於是乎宋巧拿捏住為人母愛子心切的心理,逆轉立場讓周氏完完全全處於了下風,遭人唾棄,像個喪家之犬趴在地上。
閑雜人等一哄而散,宋巧居高臨下看著麵色死灰的婦人,語氣辯不出情緒,開口道:“周嬸娘,你算計我,我不怪你,做人留一線,隻要你把李家出的聘禮還回去,咱們就兩清了。”
周氏心驚膽戰,生怕她真的會鬧到縣衙那兒去,聽她此言,目光閃了閃喜上眉梢:“此話當真!”
嗬,周氏還真當自己如此好打發,怕是高興的太早了罷!
“當真,”宋巧明媚的笑了,杏子眼上挑的弧兒掛著狡黠,“聘禮清單上都寫了什麼物什,吃的穿的用的,要一個不差的買一份還回去。至於李家送過來的,聘禮既已收下,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也算作補償給我的精神損失。”
竟在這兒等著她呢!
宋老大的家的丫頭,這是要割她的肉,喝她的血啊!沒挖空宋巧的家底,反倒要把累死累活攢了小半年的積蓄搭進去了!
眼見周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囁嚅著還要說什麼,宋巧當即打斷:“當然,如若周嬸娘不情願,那就麻煩點去縣衙那兒評理,看是誰討到甜頭,誰討到苦頭。”
唯恐宋巧變卦,周氏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要跪著給宋巧磕幾個響頭求她了,連連說:“應!我答應還不成嗎!好侄女,你可莫要去報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