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在那一起一落當中,竟好像真真切切看到了乍現的刀光,那兜著毛邊兒的木塊也變作了匕首!
周霞心裏發怵,孬了,“......你,你嚇唬誰呢!”
“是不是在嚇唬周嬸娘,待會兒自見分曉。”宋巧又把尖頭探出幾寸,眼神決然狠厲,“即是你身為長輩不守規矩在先,我這個瘋癲癡傻的後輩也懶得同你講道理。”
是了,這一句話就把周霞點醒。
宋巧自從喪了雙親,無旁倚仗,生的樣貌又醜陋駭人,村裏人見了都唯恐避之不及,不願與她有太多來往交集,怕沾了晦氣。尚且年幼的宋巧形影單隻獨守空宅,久而久之,鬱結成疾,緊關大門再不見人,性子就愈發孤僻古怪。夜裏有人從宅門前經過,還能聽到院子裏傳出淒厲的嘶吼聲......
周霞已有十餘年沒見過自己這個侄女,對她的了解甚少。僅在返鄉那日聽村裏人說宋巧麵相陰惡,臉上有條一拃長的紺紫胎斑,她老母在生她時就難產死了,沒幾年又死了老爹。保不準雙親就是她自個兒克死的!
原本她還覺不屑,這些村婦七嘴八舌講下來過於邪乎,可眼下見了本尊,才知曉她心心念念惦記的宋大家產,哪裏是根好啃的骨頭!
一旁的趙春燕急出一頭汗,離二人遙遙循循善誘的勸:“宋家的閨女兒,先把手裏的物什放下來,有話咱好好說!你嬸子說話是難聽了些,但要不是她來得及時,你早就一頭撞死在水井上了呦!”
不提這茬還好,經趙春燕這一提點,宋巧出手果斷,猛地衝那墩圓的臉上狠劃。
原主尋死,可不就是被你們給二人逼的!
“啊——!”
一聲慘叫後,血珠刹那間從那條近三寸長的血痕中湧出,先是一滴滴,隨即變成一股細流,順著下巴淌在地麵。
周霞痛苦的捂住半邊臉,聲音因恐懼發抖:“你!......你!死丫頭,你真的瘋了!敢傷老娘的臉!我要告去裏正那兒!還要到鎮子上的衙門去報官!”
威脅落在宋巧耳中,像是個解悶兒的笑話,她冷哼:“嗬,好啊!周嬸娘,你且去告,告到鎮裏縣裏,鬧到知府鬧到天王老子那兒!這天戳破個窟窿才算好,合我心意!咱們就把你要強嫁至親,差點兒逼死人的事鬧到人盡皆知!”
聽眼前的女人不僅油鹽不進,還反客為主嚷著要告發她,周霞嚇的臉色蒼白,驚慌替自己開脫:“你要死要活,跟我有何幹係!哭著要撞井自盡,虧得我還好心救你一條惜命!誰知你這賤蹄子竟狗咬呂洞賓,傷了我的臉!這事兒沒完!”
“嬸娘不是嫌我臉上胎斑可怖,嚇壞旁人而不自知?”
宋巧抬手漫不經心的摸上臉頰,頓了頓,又道:
“可我不能無時不刻去照鏡子,便隻好在嬸娘的臉上也刻一道,讓嬸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瞧著嬸娘,就像嬸娘瞧著我,果真駭人惡心的緊。”
“嬸娘,現下你心裏可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