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按時間來接春曉,還得了一份甜果子,喜得眉開眼笑,嘴上說了不少好話。春曉聽後輕笑,她已然借了茶博士的井水洗去麵上妝容,恢複往日容貌。隻是天氣炎熱,頰邊留有殘紅,顯得比平日更嬌媚些。
兩人坐車回府,恰好與另一輛馬車迎麵分離,春曉還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甘鬆香。
回來後,春曉將一眾東西給幾個丫鬟,趁著眾人熱鬧挑選之際,她打來一盆井水,將臉完全浸入水中,屏氣片刻,三五次之後,春曉照了銅鏡,確定臉色如常這才前往趙氏處,服侍她卸妝梳頭。
天色已暗,夏蟬正在不遠處點燃燭火,趙氏見春曉回來,少不得問起她做了些什麼,春曉想到倚翠樓和魏修‘偶遇’,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道:“隻是逛了幾間鋪子,買了些針線荷包。”
“聽荷花說有處茶博士處涼麵,就去嘗了嘗。”
春曉聲音有些低,如今故意放慢,趙氏聽得有些無趣。春曉每月休息時總會外出,但從不曾為自己添上些新鮮衣服首飾,如今也是這般,趙氏看著身後人依舊一襲素衣,清楚春曉是個極不張揚的人兒。
這樣也好,這樣的人聰明、本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就算讓她做通房,想來也幹不出恃寵而驕的事情。
但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趙氏摸了摸肚子,還是自己肚子裏有孩子最好。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趙氏從未想過有一天她還有東西能被魏修看上。
來人是魏修的隨從向東,隻見他彎腰行禮:“公子至南安,身邊缺了些伺候丫鬟,前些天見夫人這處的春曉姑娘頗為伶俐,想借用幾日。”
“表兄要一個丫頭,要春曉?”趙氏飲茶的動作停在半空,頗為震驚。
向東未曾起身回道:“對,還望夫人舍愛。”
“表兄開口,我哪有拒絕的道理。”趙氏嗬嗬一笑,將半涼的茶水送入口中:“那我讓春曉收拾一番,過幾日送到表兄府上。”少不得要吩咐幾句,施恩一番,不讓她忘了舊主。
向東再次行禮:“夫人見諒,實在是府上無可用之人,今日便需要春曉姑娘隨我離開。”
春曉正在內房替趙氏收拾妝匣,如今已七月,趙氏不愛出門,一些金銀首飾用得少,更愛珍珠玉環,春曉少不得將一些款式更新一番,以便趙氏挑選。
這個月她未曾出門,實在是上次遇見魏修將她嚇得不輕,甚至連花房都不敢去。
趙氏推門而入,看到春曉正在擺弄白玉鐲。陽光下,春曉的手指握住玉鐲,一時竟分辨不出哪個更為無瑕誘人。
春曉見趙氏過來,趕緊行禮:“夫人。”見趙氏看著她,春曉將手中玉鐲放好解釋道:“我見夫人最近愛珍珠玉鐲這類,索性將它們擺在外麵,好讓夫人一眼看到。”
這樣的小地方也能注意到,如此伶俐聰明。趙氏看著春曉頭頂髻單發髻的頭頂,暗道:怪不得表兄能看上她,又有這樣的容貌,怪不得表兄會開口索要。
盡管不知表兄何時瞧中了她,但能被看上卻也算是她的福氣。
趙氏親自將春曉扶起:“你一向懂我。”她將春曉扶起來,帶她來到梳妝台,挑選了一支珠釵一隻玉鐲,不給春曉拒絕的機會,親自為她戴上:“魏表兄府上缺人,你收拾一番過去伺候吧。”
春曉聞言控製不住向後縮手,趙氏卻將她帶至銅鏡前:“真是個美人兒。”她拍拍春曉的左手:“你我主仆一場,如今你有個好去處,我也替你開心。”
“奴舍不得夫人。”春曉跪倒在地聽見自己幹澀出聲:“求夫人不要送走我。”春曉已不敢再想被送走的丫鬟會是什麼下場,她卑微地懇求著,不願離開這一處安穩地。
趙氏不難看出春曉的抗拒,可她不在乎一個丫鬟的不願,隻輕笑一聲:“傻丫頭,表兄那裏可不是個壞去處。”
“說不定,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