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走魏修，雨漸漸變大，趙氏不想聽王英安剛剛逼迫魏修收下美婢之事，一走了之，回到內室時才露出臉上疲憊，喊來春曉解下珠冠。等夏蟬伺候趙氏安眠後，春曉這才緩步離開回到自己房間。

春曉和夏蟬一間房，此時夏蟬在前麵伺候，屋內無人，春曉環顧一圈後打開妝匣最裏的暗層，準備數錢。

“二兩、三兩......”天色漸晚，春曉並未開燈，於昏暗中將早已熟記於心的銀子數了三遍：“十八兩現銀。”另外還有一個二兩重的金鐲子，幾個銀絲鐲，還有年節賞下的銀瓜子。

這便是春曉的全部家當。

“還差些。”春曉低喃出聲，無力地躺倒在小床上。她今日忙活許久，早已累得不行，正要睡過去之際突然想到今日差點被送走的那兩個丫鬟，驟然清醒起來。

“不行，我要贖籍，我要自由！”言語中越發激烈，可聲音卻越來越小，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到，就算這樣，春曉依舊坐起身確定有沒有其他人聽到自己的話。

穿越三年，本分是春曉明哲保身的手段。

三年前，趙氏隨夫上任，陪嫁丫鬟春曉在船上上吐下瀉，一命嗚呼，恰巧碰上現代世界的路漫為救人殞身江底，等她醒來，路漫已然變成了春曉。

她並不是個既來之則安之的人，可她知道謀定而後動，未曾輕易動作。當看見爬床失敗的丫鬟被發賣，與小廝約定終身的丫鬟被打死......她終於明白，活著並不那麼容易。自此路漫開始扮演趙氏陪嫁丫鬟春曉。

春曉是趙氏的陪嫁丫鬟，主要負責梳妝打扮，路漫生前是一位劇組跟妝師，尤其擅長古代妝造，她成為春曉後倒也混得如魚得水，甚至能從小氣的趙氏那得到不少賞賜。

但身為大丫鬟，得的多，用的也多。

她針線不好，衣服手帕全都要靠下麵的丫鬟幫忙，少不得花錢；更何況年歲漸長，容貌越盛，她在服侍趙氏時，總能感覺到王英安的眼睛在她身上流連。

趙氏三年未孕，少不得要考慮和她親近些的通房侍妾，而人選近在眼前，她的陪嫁丫鬟。

春曉眼中閃過一分痛苦：為奴已是不得已，卻還有一絲脫籍曙光，若是為妾，終日困守後宅，孕育又是生死攸關。

難不成她這一生，便要如此慘淡收場嗎？

不，她不認！春曉下定決心絕不放棄，可要救自己於水火之中便是手裏有錢，她決定出府賺外快！

晚間，王英安和趙氏躺在床上一時未曾安寢，終於，還是王英安先開口：“夫人，冀國公府果然名不虛傳，表兄確實不似凡間人物。”

談及魏修，趙氏眼眸微轉：“我早已說過，表兄見遍世間珍寶美人，不過胭脂俗粉，豈會入他的眼？”王英安聽出她的不順，此次確實是他太過貪進。

可夫為上，妻為下，他有意討好，趙氏卻視而不見，王英安心中不順。自從娶了趙氏後，他屈意奉承，可趙氏卻怎麼都看不入眼，如今好不容易有條登天路又被搞砸，他也生氣，卻還是來哄人，可趙氏卻擺出一副臭臉，不願溝通。

王英安冷哼一聲，徑自下床離開，獨留趙氏一夜未眠，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