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從下到上打量著錦衣少年,看這氣度,再看這穿著,一看就是極富之家的子弟。
可怎麼隻身一人出現在這深山裏?也沒個仆從、護衛跟隨呢?
老頭子弓著身子茫然四顧,假做回憶狀撓頭思索,一則是在拖時間,等著看錦衣少年身後有沒有仆從跟來,二則心裏盤算著要不要一起拐了,該怎麼拐?
“好像我們來的路上,在那邊看到過一個影子,但是一閃就過去了,沒有看清花色。”
晏王聽老者說有看到馬,眼神一亮,順著老人指的方向看過去。
林深樹密,加上天色晚了,幽深的山路乍看過去,著實讓人有些發怵。
老頭子仔細觀察著錦衣少年的穿著、打扮,還有他跨下的那匹黑棕馬。
這馬真是漂亮,頭頸高昂,四肢強健,毛色光澤油亮,體格高大,這要是牽到馬市,至少能賣七、八十兩銀子。
至於這少年嘛?送到丐幫弄殘了,再毀了容毒啞了,就是送到他親媽跟前保準都認不出來。
老頭子想到這,從大青石上爬下來,裝出一臉忠厚老實的樣子,笑著對錦衣少年道:“這天馬上就要黑了,夜裏山上危險,老叟家就在這山後麵,公子若不嫌棄,不如在老叟家小住一晚,等天亮再去尋馬?”
晏王打量著老頭子稍做思忖,目光突然被老人身旁的瘦弱少年吸引,隻見他腰上被係著條麻繩,繩頭攥在老頭手裏,心裏狐疑。
開始少年一直在老人身後,晏王並沒注意到他的存在,這會目光落到他身上,突然覺得少年看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老人注意到錦衣少年落在小乞丐身上的目光,一把將小乞丐拉到自己跟前,笑著道:“老叟這小孫子頑皮的很,稍不注意就跑的不見蹤影,山中實在危險,老叟也是怕他跑丟了。”
老頭子的手看似隨意,實則用了幾分力氣,掐的小乞丐肩膀一陣酥麻,小乞丐知道,這是在警告他安分些。
不過,這小乞丐心裏也的確不安分。
錦衣少年一搭話時,小乞丐就琢磨怎麼能跟這少年搭上話。
他有馬,要是能騎馬帶著他的話,那猴子應該就抓不到他了。
其實,要隻有這老頭子自己的話,小乞丐想逃還是有機會的,可是這老頭子養的猴子厲害的很。
別看這猴子現在乖乖坐在一邊,隻有四、五歲小孩子大小,可抓起人來上竄下跳,動作敏捷的很,抱住人又抓又咬,小乞丐跟本不是它的對手。
“哦。”
晏王雖不疑有他,卻也沒想過要去這老頭家裏過夜,所以並不接話,一帶馬韁掉轉方向,打算回頭去找齊初北。
剛要同老人道別,沒想到老人跟前的猴子突然竄到馬身上,嚇得坐下青驪四蹄亂蹬,也嚇了晏王一大跳。
那猴子並沒有攻擊他,卻把他嚇得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老頭子一邊吆喝著猴子,一邊上前來拉扯係在猴子身上的麻繩。
晏王與老人擦身而過的瞬間,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緊接著,大腦有點不聽使喚,眼前的事物開始扭曲,整個人搖搖欲墜得往後倒下去。
小乞丐見狀一把接住錦衣少年,免得他摔倒磕到頭,嘴裏嫌棄的小聲嘟囔:“驢糞蛋子表麵光,繡花枕頭一包糠。”
長的人模狗樣,中看卻不中用,這麼容易就著了那老頭子的道。
耍猴的老頭子見少年倒下,自己的詭計得逞,笑得嘴丫子直咧到了耳根。
他那猴子坐在馬背上,也學著老頭子的樣子,咧著嘴,吱吱喳喳似笑非笑的鬼叫著。
“籲!”
一聲尖銳的口哨響,猴子坐下的大黑馬帶著背上的猴子突然跑了起來。
老頭子手握著馬韁繩,高興勁還沒過,突然被大黑馬裹挾,踉踉蹌蹌,沒跑幾步就摔了個狗啃屎。
那猴子急得在馬背上吱吱亂叫,死死抓著馬鞍不敢亂動。
小乞丐抬眼,看見從錦衣少年來的方向,又過來一個背著弓的少年。
那大黑馬就是聽了他的哨聲才突然跑起來的,那這個背弓的少年和自己眼前這個錦衣少年應該是一起的。
大黑馬帶著猴子跑了,老頭子追著大黑馬去了,這個時候不跑,還等何時呢?
小乞丐伸手重重拍在錦衣少年臉上。
“哎!醒醒!”
這迷藥是采生人常用的一種藥,他們拐孩子的時候能騙則騙,騙不走,就迷暈再帶走。
這迷藥起效快,但藥效很短,卻也足夠將人控製住了。
晏王隻感到臉上生疼,迷迷糊糊看見麵前一張臟兮兮的臉。
“快點醒醒!”
“啊?”
晏王一臉茫然的問:“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