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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被遺忘的那個,但每次都小心翼翼去提醒林知雪關於自己的存在。
我愛的那麼卑微,以至於忘記了自我。
一個忘記自我的人,怎麼能要求別人愛你呢。
司機是個好人,送到家時,還幫我把行李箱扛到門口,臨走前說了一句,你那個朋友有點不靠譜啊。
我笑了笑,多付了一百塊,不僅僅是他的善意,還因為他說出我的心裏話。
林知雪對我而言,一直是個不靠譜的女友。
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兒,玩膩了手裏的娃娃,隨意丟棄在角落裏,等想起來了又重新撿回。
直到現在林知雪也沒有發來一條解釋的短信。
我也沒有跟以前一樣打電話詢問,而是打開門,踏入安靜的家。
她果然沒在,去照顧方輝了。
我平靜將行李箱的衣服擺放整齊,洗完澡,來到書房,打開電腦。
電腦開機後,看到屏保的照片,不禁愣了愣。
這是我與林知雪大學裏的合照,那時候她笑顏如花,滿眼都是光芒,摟著我的脖子,戀愛的幸福溢出了畫麵。
我剛上大學時沒有社交恐懼症的,那時候很開朗,對任何人都保持一個赤子之心,所以身邊有很多朋友。
直到新生入學晚會,看到舞台上獨舞的那道倩影,像是一道光照進了黑暗。
我的目光從未離開過跳舞的女孩兒。
那一刻,我怦然心動。
後來打聽到女孩兒有男朋友,我心臟緊緊揪住,說不出的失落。
於是整整一個學期,我默默關注她,從不去打擾。
直到有一天晚上,女孩兒在回學校的路上,遭到了一群流氓的挾持,將她拽入小巷子。
我知道她下午就出去了,所以在校門口等候,擔心她出事。
當看到她被流氓羞辱時,我奮不顧身衝上去救人,以一敵五,雖然打跑了壞人,但我腦袋受到重創,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得了社交恐懼症。
從那晚上,林知雪經常來看我,久而久之,我們就在一起了。
畢業後,為了不異地戀,我拒絕很多大公司的合同,留在林知雪所在的城市。
大學四年,畢業三年,整整七年的感情裏,我們有過甜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概從方輝回國之後吧,我們的關係變了。
我變得更愛林知雪,卑微到極致的愛。
林知雪變得更不耐煩。
電腦上的照片,林知雪的笑容,像是一種對愛情的諷刺。
即便有了決定,心臟依舊隱隱作疼。
我換掉屏保照片,合衣躺下,緩緩閉上眼睛。
躺在書房的床上, 有種莫名的踏實感。
那張主臥,我們睡了四年的床,像是一場噩夢,每到夜深人靜,我都自動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女友還在不在。
如夢似幻的感情裏,我被折磨體無完膚,精神失常。
以前每次吵架,林知雪都把我趕到書房,讓我一個人好好反省。
我總是哀求,說戀人之間不能分床睡。
回應我的隻是林知雪重重的甩門。
所以我很害怕書房的床,像是一座監獄,囚禁真愛的籠子。
但現在覺得非常舒服,一覺下去,昏昏沉沉。
直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冰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