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承認

“好久不見。”

沉默許久後，我僵著一張臉率先開口。

陸堯琛對我的寒暄嗤之以鼻，他沒說話，隻一雙眼睛銳利無比，像是要把我看透。

此時我們已經轉移到一家咖啡廳，我本不想來，可陸堯琛一直堵在路口，還打開了後座車門，一副不給我交代我就不走的無賴模樣。

安安又追著我問東問西，實在讓我難以招架。

眾目睽睽，最後我隻能帶著安安上車。

“你不打算解釋一下？”陸堯琛看著我，目光明滅不定。

解釋什麼，他沒有明說，但我與他心知肚明。

我強笑道：“陸總別誤會，這孩子......是我侄女。”

“宋曉梨，你是不是拿我當傻子，”他嗤笑，“你家裏有什麼人當我不知道？”

“是我爸爸那邊的親戚，我......”我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滿臉寫著‘不信’。

安安乖巧地拿著繪本看，側臉跟我記憶裏第一次見到陸堯琛時一模一樣。

但我不能就這樣認下，否則陸家一定會搶走我的女兒。

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承受不起失去的代價。

陸堯琛卻明沒有繼續拆穿我，而是冷笑道：

“宋曉梨，你真是長本事了，一聲不吭就走，這麼些年我把京市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一絲一毫消息。”

“藏了五年，如今怎麼敢冒出來？”

“一露麵就是滿口謊言，你爸去世，”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到底是死者為大沒有多說，“這五年，我連你家裏人養的狗有幾根毛都一清二楚，你現在告訴我這孩子是你侄女！”

他聲音有點大，安安從繪本的世界中驚醒，童聲清脆：“叔叔，我媽媽說過，在公共場合不可以大聲喧嘩！”

陸堯琛渾身上下的怒火瞬間收斂。

他深呼吸幾下，對著安安和顏悅色道：“小朋友，你提醒得對，是......叔叔錯了，叔叔道歉！”

安安滿意地點頭，又沉浸在繪本世界裏。

“親子鑒定需要時間，”陸堯琛壓抑著怒火，勉強維持平靜，“宋曉梨，你已經躲了我五年，現在我要一個答案！”

“否則......陸家的能耐，你不會想要試試的！”

我閉了閉眼睛，我當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在美國一躲就是五年！

若不是安安離不得我，我也不會冒險帶她一起回國，心裏還抱有一絲僥幸......

後悔無用，睜開眼後我的語氣裏滿是決絕：“是，安安是你的女兒。”

“原來她叫安安......全名叫什麼？”

陸堯琛似乎鎮定自若，隻是唇邊的咖啡杯輕輕晃動，溢出了一些咖啡液。

原來是他的手一直在抖，抖得握不住杯子。

就算早有猜測，可我看得出來，聽到我承認的那刻，他還是激動無比。

“安安是小名，她大名......”我猶豫了一下，可心知就算不說，陸堯琛也查得出來，便索性一次吐露幹淨，“宋念瑤。”

他輕讀了幾遍，再看向我時眼神柔 軟了很多，我卻扭頭看向窗外，逼自己狠下心腸。

宋曉梨，犯賤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如今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窮學生，現在你有能力、有資本，是一個成功人士。

不應該再讓自己重新回到那種難堪的境地了！

我倔強開口：“陸總，雖然安安是你的女兒，但是很抱歉，我並沒有打算讓她認你，也不打算告訴她......”

“曉梨，”陸堯琛打斷了我，再叫我時竟然溫柔了很多，“你當初為什麼不辭而別？”

為什麼？

為了不再自取其辱，為了自尊自愛，為了離開這個把我當成衣服還要隨意交換給旁人的男人！

想到這裏，我的心重新冷硬起來，正好咖啡店外我的同事已經趕到，我抱起安安直接告辭：“抱歉，陸總，我還有事，失陪了。”

交錯身形時，陸堯琛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那一瞬間，熟悉的電流再次通遍全身。

畢竟是我愛了多年的男人，又曾與我耳鬢廝磨多少個夜！

他剛要起身，手機響起，我隻看到屏幕上似乎閃過了‘夫人’二字，搖曳的心神再次冷卻。

宋曉梨！他已經結婚了！

你必須與他保持距離！

陸堯琛沒有接聽，而是把電話直接摁掉，隨後再次看向我。

我甩開他，冷聲說：“陸總，請你自重！”

同時心裏已做好他搶孩子的準備，也打定主意，隻要他一動，我立刻喊他是人販子，想來這樣一鬧，自然能夠安全脫身。

可出乎我的意料，陸堯琛並沒有動，他站都沒有站起來，在他含笑看我的目光中，我心亂極了，隻能匆匆逃離。

陸堯琛最後意味深長看向我的表情久久停留在我腦海中。

他如此氣定神閑，仿佛在說......

我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