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個工作,又在那附近租了公寓,不大,但很溫馨,適合我和媽媽。
我甚至在想,等我再攢幾年錢,就能買下房子,我和媽媽從此以後再也不用寄人籬下,我們會有屬於自己的家。
隻是我沒想到,變故來的這麼快。
我媽媽的病情明明已經穩定下來,醫生說隻要仔細調養就可以,可半夜忽然醫院打來電話,我媽突發腦溢血。
搶救無效。
她走了。
白天的時候,媽媽還笑著跟我說,她感覺身體好多了,手腳也有力氣了,僅僅幾個小時......
為什麼......
出殯那天,陸堯琛趕了回來,他陪我守夜,默默無語。
之後的一段時日,他像是怕我出事,沒有回陸宅,而是一直隨我住在公寓裏。
我明知是錯,陸堯琛無論如何也不該是我能染指的男人,陸夫人一定不會放過我,可我還是沉溺在這虛假的溫情裏,舍不得離開他。
直到那天。
陸堯琛沒在家,他今日有個聚會,我一貫不喜歡那樣的場合,所以他從不勉強我去。
晨起時我扶著洗手池幹噦,回想起這段時日的不對勁,又算了算日子,心裏產生了不祥預感。
我捏著外賣來的驗孕棒屏氣凝神,不多時,兩條杠清晰浮現出來。
我懷孕了。
不知所措之際,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來電,我沒有多想點下接聽,裏麵卻傳出了窸窸窣窣的響聲,隨著一聲電子音後,我明白這是一段錄音。
一段陸堯琛與他人聊天的聲音。
“還沒恭喜老陸,要結婚了?我聽說陸夫人正在跟尤家的千金接觸。”
“尤嘉麗?那可不是個好脾性的主兒,老陸以後有罪受了,”這是陸堯琛的好兄弟楊彥麟,“你要結婚,你那小跟屁蟲曉梨妹妹怎麼辦?”
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陸堯琛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陌生,他嗤笑:“什麼怎麼辦,一個保姆的女兒罷了,真當我瞧得上?”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件我穿了半年,也快膩了,你們要不要試試看?”
我顫抖著手,掛斷了電話。
幸好我一直沒來得及添置東西,所以收拾起來還算簡單。
直到登上飛機我還在恍惚,原來離開這裏,離開陸堯琛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我知道我與他沒有未來,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我都高攀不起,何況陸夫人也不會允許我高攀,可我仍舊傻傻的信了男人的枕邊話。
我以為自己付出的真情換來的是同等的愛意。
然而,然而。
我能夠接受他娶別的門當戶對的女人,能夠接受與他好聚好散,可我不能接受我的一片真心棄若敝履,不能接受自己像一個物品一樣在他嘴邊出現。
所以我走了。
學長正好在美國創業,早在幾個月前他就對我發來邀請,隻是我忙於照顧母親和舍不得陸堯琛,所以回絕了他。
隻是短短幾個月,沒想到世事變化的這麼快。
我還是去了美國。
一年後,我生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兒,取名安安。
我隻願她一生平安。
安安四歲時,我帶她回了國,因為我爸意外車禍去世,於情於理,我都該為他安排後事。
雖說我對他毫無感情,可既然人已經走了,身死債消,我再糾結也無濟於事。
故地重遊,我的心思不由得有些發散。
正巧路口的交通燈變換,紅燈亮起,我拉住想要往前的安安:“安安,已經變燈了,我們要好好等在這裏。”
安安卻說:“媽媽,那個叔叔好奇怪啊,他為什麼露出那樣的表情,又為什麼一直盯著你。”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我看見陸堯琛的臉,從瑪莎拉蒂車窗後緩緩露出來。
“宋、曉、梨。”
他一字一頓念出我的名字。
“媽媽?這是你認識的人嗎?”安安天真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陸堯琛這才看向安安,隨即麵色一變:“你......你叫她媽媽?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此時紅燈已經又轉綠,陸堯琛的車堵在路口,後麵的司機們一直在按喇叭。
可他卻充耳不聞,固執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爸爸是誰?”
安安大聲說:“我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