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璐堅決反對,宋清秋卻笑了,毫不留情麵的道破她的心思:“白隊長這麼反對我搞副業,無非白隊長也會剪紙,怕我再一次搶了你的風頭。”
“笑話!我的滿族剪紙手藝比你強上好多倍,大家請你剪紙並不是你手藝有多高,而是可憐你罷了。”
白璐沒想到一個黃毛丫頭能這麼精準的看透她的心思,臉上有些掛不住,強忍著怒意,與宋清秋比起手藝來。像是討論不出個高低來,決不罷休。
宋清秋沒接茬,看向孫大富,“爺爺,我知道白隊長是為了我好。可是,無論我手藝比白隊長的高也好,低也罷,有人買我的東西不就行嘛,還望您能批準我的外出申請。”
白璐拿起茶壺給公公續茶,一個勁兒地遞眼色,讓孫大富別同意。
孫大富不慌不忙地端起搪瓷缸,喝下一口茶水,用力吐出嘴裏的茶葉梗。
“哪有一個女娃娃到處拋頭露麵的,何況你一人獨自外出也不安全對吧。你想賣呢就在咱屯搞一搞,大家都知道你家情況,自然也會照顧一二。”
宋清秋愣了一瞬,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盡管孫大富明確表達她外出搞副業行不通,可是她還想再爭取一下,“爺爺——”
孫大富擺了擺手,沒讓宋清秋說下去,“二丫,餓了吧。”扭頭衝外屋地張羅晚飯的老婆子喊道,“給孩子拿兩塊新蒸的發糕。”
白璐見狀麻利的下地,“爸,我去拿。”
“爺爺,我不餓。”宋清秋拗勁兒上來了,堅持己見,“爺爺,您就讓我試一試唄。”
“哎,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再說你外出賣剪紙,你媽也不會同意,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好啦,你不餓,就把發糕帶回去給家裏人吃,回去吧。”
“我不要。”宋清秋扭頭就走。
孫大富望著她倔強的背影,不由歎了口氣:“哎呀,馬翠萍就是個滾刀肉,我要是真批準了你這女娃娃的申請,馬翠萍還不得跟我拚命。以免再次加劇兩家的矛盾,我也隻能這麼做。”
哼,這借口糊弄三歲孩子還可以。
宋清秋對此很是不屑,但多說無益,穿過外屋地就要離開。
白璐拿上兩塊發糕遞給她,“你們家平日吃不到的,拿著吧。”
“不需要。”宋清秋沒有接,徑直出了門。
白璐的婆婆奪過白璐手裏的發糕追了出來,硬是塞給了宋清秋。
白璐翻了個白眼,衝著婆婆嚷嚷著,“人家看不上,你還上趕著給,這不是有毛病嗎?”
“白璐,怎麼跟你婆婆說話呢。”屋內傳來孫大富的斥責聲,“別忘了你是婦女隊長,有些事即便你不願意,就是做樣子,也得做。”
麵對公公的提醒,白璐盡管很不愛聽,但又不得不表態:“爹,我知道了。”然後紮上圍裙,忙著鍘草料喂兔子。
宋清秋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裏說不出的鬱悶。一想到家裏的境況,愁緒愈發的濃厚了。
她突然拐彎,奔著屯子東頭大路而去,去找自己的好友韓菁華。
韓菁華在十二歲那年患上骨癌,上初中後,她的病時好時壞,經常要去城裏看病,上了一個學期便不念了。
宋清秋與她同在一所中學念書,當時被她的樂觀堅強感動,成為好友。
之前,每個周末她從學校回來,白天幫父母幹活,晚上就會夜宿韓菁華家,給她補課。
自從過完年就沒再見到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宋清秋不免擔憂起好友的身體來。
沿著蜿蜒的羊腸小路,來到鄰屯,坐落在山腳下的小院。
樹影搖曳,窗戶透出點點黃暈的光。
韓菁華肯定在家!
宋清秋興奮地高喊:“菁華,我來看你了。”
“清秋來了,快進屋。”屋內的人也是帶著同樣的心情回應著。
宋清秋滿懷激動地跑進院子,推門進去。
韓菁華臉色蒼白的坐在炕上,可她臉上笑容依舊猶如太陽的光芒,燦爛耀眼,讓人心情開朗。
宋清秋嘴角不自主地揚起,跟著笑了起來。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她知道好友又吐了血,知道好友怕她擔心不想說,她便隻字不提。
宋清秋坐在好友身旁,拿出一塊發糕遞給她,“還熱著呢,快吃吧。”
“你也沒吃呢吧,咱倆一人一半。”韓菁華接過來,掰開,給了宋清秋一半。
兩人歡快地吃著,聊著各自的近況。
宋清秋道出她想外出賣剪紙,孫大富堅決不同意的事。韓菁華用手梳攏了幾下齊耳短發,將碎發別在耳後,想了想說,“你們生產隊裏很多事不都是由葛隊長拍板嗎?咱們可以找葛隊長幫忙呀。”
葛隊長和孫大富一向分工明確,這事找他,他能管嗎?宋清秋瞬時猶豫了。
韓菁華與葛隊長家沾點親戚,看出宋清秋的擔憂後,自報奮勇道:“我和你一起去,現在就走。”
宋清秋可不敢讓好友跟著去,勸慰道:“你身體不好,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好友不依不饒,為證明自己身體好多了,忽地從炕上站起,在她麵前轉了兩圈,“我現在能蹦能跳,你這下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