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詐騙就先不細說了，大家基本都懂，拍片就是和一些“母豬”拍黃色小電影，園區有渠道可以發到網上，或者發到一些視頻軟件收費觀看，片子的質量和收入直接掛鉤。

打雜就比較複雜了。

因為興業集團現在還處於發展階段，很多地方需要用人。

一些詐騙業績不達標的，家裏沒錢贖人的，長的又不夠帥，身材不夠好，或者是沒本錢拍片兒的，就被安排在園區裏麵打雜，搬磚，蓋房子，打地基，扛水泥，清理化糞池，挖地槽地溝......什麼臟活累活兒都得幹！

說到這裏，必須解釋一下興業集團的老板。

他叫陳其銳，在緬北這邊算是比較有良心的，對待同胞的態度不像其他老板那麼畜生——在別的園區，器官買賣很常見，心，肝，脾，肺，腎，眼角膜，甚至是生殖器，說噶就噶，都可以拿去賣錢。

興業集團這邊，類似的情況就很少發生。

用陳其銳自己的話說，他是為了謀財，不是為了害命，隻要老老實實的聽話，在園區幹上兩年，帶著一大筆錢回國也不是不可能。

一個人發財不叫發，大家發財才是發。

是給我們這些豬仔洗腦，還是他真的這麼想？

誰信他的話，誰就不是爹媽生的！

挨了兩頓揍之後，我被四個小青年抬回了宿舍，在木板床上足足躺了四天。

第三天開始，可以嘗試著下地走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頭上和身上見紅的地方也已經結痂，挨揍的地方也不怎麼疼了。

這裏順便說一下夥食。

我們吃的是大鍋飯，主要是白菜蘿卜，沒有肉，偶爾能見到粉條，也能隔三差五的吃上白麵饅頭，大多數時間是吃糙米和粗糧——在吃喝這方麵，興業集團做的還算有點人味兒，沒有像網上很多視頻裏拍的那樣，給人吃一些連豬都不吃的垃圾。

網上的東西有真有假，需要大家自己分辨，就我的經曆來說，興業集團在這些犯罪團夥裏麵還算半個人，至少沒有一上來就噶人腰子。

這四天裏麵，四個小青年輪流過來看了我幾次，順便給我帶了些吃食，否則我怕是早就餓死在床上了。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也陸續知道了他們的名字。

張鵬，陳國誌，李鵬飛，吳鵬。

四個名字，三個帶鵬的。

依據他們自己的說法，就是因為名字裏麵都帶了鵬，所以這些家夥才混到了一塊去。

張鵬就是那個說給我分組的小青年，也是他揪著耳朵扇我的臉，這些都是他自己說的，如果他不說，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是誰幹的，隻知道是他們四個人其中之一。

他們四個，不跟我住一個宿舍，我在二樓，他們則在一樓。

能住一樓的，都是興業集團的老員工，要麼詐騙業績突出，要麼就是長的儀表堂堂，拍片兒收視率比較高，能給集團賺到錢，還能和不同的女人上床——說到這裏，必須暫停一下，給大家稍微解釋解釋。

大家千萬不要以為，哎呀，照你這麼一說，去了緬北好像也不錯嘛，尤其是拍片，這不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嗎？

興業集團在哪裏？大哥帶我一個，好人一生平安！

要是真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

大家可以試著想一下，正對著攝像機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喊：“暫停，臉上妝花了，補妝！”

辦事到一半，突然又有人喊：“表情不對，調整機位重新拍，注意打光，剛才光線不夠！”

拍著拍著，有人上來就是一個嘴巴子，甚至拿棍子抽你：“讓你完事了嗎？！這才不到三分鐘，你讓觀眾看什麼？”

大家想想吧。

這不是享受，而是難以想象的折磨！

他們根本不管你生理是什麼反應，他們隻要錢，要片子拍出效果，拍出的片子有人願意花錢看！

在這裏，有些拍片的兄弟，不到兩個月身體就垮了，打雜又沒力氣，利用價值被壓榨幹淨，後來就不知所蹤——這些人的下場，我們後麵再說，現在隻想讓大家明白，緬北不是天堂，而是人間地獄！

現在繼續剛才的內容。

我在宿舍待到第四天的時候，張鵬，陳國誌，李鵬飛，吳鵬，他們四個一起來了。

“軍哥。”

張鵬不知道從哪弄了兩隻蘋果放在我枕頭邊上，笑嗬嗬的：“身體恢複的咋樣了？昨天看你能下地了，今天精氣神更好，明天就能跑能跳，能上天了......嘿嘿，開玩笑的，看著軍哥沒事兒，我心裏也踏實多了！”

陳國誌給我捏了捏肩，滿臉不好意思：“軍哥，你別生氣啊，那天要不是當著傑哥的麵，我們絕對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是我踹了你後腦勺，這是為你好，把你弄暈就不受罪了！”

“是啊，我們也是被逼的......哎，大家都是同胞，要不是傑哥讓我們揍你，我們能動手嘛！”

“軍哥大人有大量，以後咱們就是一條繩的螞蚱......哎，誰知道明天的太陽從哪邊兒升起來啊，說不定以後還得靠軍哥罩著咱們，你說是吧軍哥？”

四個人，一口一個軍哥，叫的我心裏舒服了不少。

他們跟我一樣，都是豬仔，是被人用各種各樣的辦法騙到緬北。

其中李鵬飛和吳鵬還是老鄉，懷揣著發財夢，結果深陷泥潭，在這裏已經待了半年多。

剛來的時候，他倆仗著是兩個人，還要跟傑哥動手來著。

結果不用多說，倆人差點兒被傑哥把皮都給扒下來，現在賣命的幹活，見了傑哥就像是見了狼的兔子，屁都不敢多放半個。

“你們......”

我坐在床沿上，心裏猶豫了很久，最後緊緊盯著他們四個，聲音壓得非常低：“你們想過回家嗎？”

“我心裏總覺得，哪裏都比不上自己的祖國，而且......異國他鄉的，時間長了肯定想家......”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真的是鼓足了勇氣，甚至猜到，他們很可能是傑哥故意過來試探我的。

所以，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本來是想問他們，有沒有想過逃跑，話到嘴邊，“逃跑”兩個字就臨時變成了“回家”。

“軍哥，這話可不敢亂說！”

張鵬就像是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往門口看了兩眼，然後才轉過頭來，小聲道：“回家，回國，這種話以後可千萬別再說了。”

“這也就是我們幾個，要是被傑哥聽到，揍你個半死都是輕的！”

“我不是嚇唬你，自從我來到興業，還從來沒人能活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