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的話,江清遠的臉上有些尷尬,明顯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周圍有人反應過來打著圓場。
“不過是作著玩罷了,建仁兄何必這麼認真呢?”
“是啊,隻要不把兩位侄女的詩詞一並抄錄傳出就好了嘛。”
一位客人聽此就對著旁邊的書童吩咐了幾聲,書童將一旁矮桌上的紙筆都收了起來。
王建仁沒有再說話,隻是眼神依舊輕蔑。
此時的江清遠看向付清清的眼神逐漸期待了起來,要說他本來對付清清的才華如何並不放在心上,如今卻是希望付清清是個靈秀的才女,能夠作一首好詩出來打王建仁的臉。
付清清從小熟讀詩書,也是有幾分才氣的,不然也不敢貿然來吟詩,隻是經王建仁這麼一打岔,本來已經有了幾分的思路此刻卻是消逝的無影無蹤,可事已至此,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聽著付清清磕磕絆絆的詩句,看著江清遠越來越失望的眼神,感受到四周若有若無嘲諷的目光。江姝知道江清遠對付清清的第一印象估計好不到哪裏去了。
等付清清念完,隻聽得一聲冷嗤,王建仁臉上的兩根胡須都跟著抖了一抖。
“清遠賢弟,恕我直言,這種水平的詩句也就不必拿出來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吧。”
一句話把付清清譏諷的是麵紅耳赤,幾乎都要落下淚來,如同沾了清水的芍藥,看著好不惹人心疼。
可在場的人卻沒人有心情欣賞她的美貌,江清遠更是臉色有幾分難看,雖然他一開始就對付清清沒報多大的希望,但是見付清清果然隻有這個水平,不免覺得失望。
“二叔,現在可以到我了吧。”
就在這時,江姝開口了。
她今日穿著一身粉白羅衫配以淺綠百迭裙,頭上梳著雙環鬢,看起來清冷又靈動。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江姝所吸引了過去。
王建仁不緊不慢地端起旁邊一盞茶在嘴邊輕輕吹著:“怎麼清遠賢弟,還要繼續浪費我們的時間嗎?”
王建仁身旁一個臉帶諂媚的男子也跟著說道:“王兄難得出來一趟,過些日子就是春閨了,確實不值得在這上麵浪費時間。”
原來是一個舉人,難怪周圍的人都隱隱有捧著王建仁的感覺。
江清遠臉色一白,雖然江清遠也不相信以江姝十歲的年齡能夠作出什麼好詩來,但是聽見王建仁兩人的話,就好像是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以江姝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江清遠的手握成了拳,卻隻敢藏在身後。
“這位叔叔不想讓我吟詩,莫不是怕自己所作的還不如我一個十歲稚子吧。”
江姝目光真誠,聲音如同冰棱一般清脆又鋒利,直要把在場人的下巴都給削掉下來。
場上靜了靜。
王建仁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他冷笑兩聲:“清遠賢弟,我一直以為江府還算禮儀世家,不曾想竟然連這麼一個丁點大的小孩也敢口放厥詞,不知禮數。”
江清遠也沒想到江姝的膽子這麼大,聽到王建仁的話,江清遠皺了皺眉頭說道:“姝姐兒還小,說話有些不過腦子,清清侄女,你先帶著姝姐兒回去吧。”
王建仁:“別啊,先讓我來看看令侄女到底是多麼才情斐然,讓老夫都要暫避鋒芒。”
“是啊,就讓令侄女試試吧,左右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耽誤不了什麼。”
就連付清清也連忙說道:“妹妹不要緊張,隻當是作樂便好。”
付清清剛剛丟了臉,如今看見江姝願意出醜來轉移注意力,又怎麼會不願意。
事到如今,江清遠也隻能妥協了,他有些埋怨地看了江姝一眼,不明白自小文靜內斂的侄女為什麼今日如此反常。
王建仁吩咐了旁邊的書童一聲,那書童竟是重新找了一張宣紙,準備開始記錄江姝的詩句。
江清遠都能夠想象今日之後京中傳聞江府嫡大小姐才疏學淺卻愛賣弄才華的場景了。
他歎了口氣,隻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江姝的選擇,他這個做叔叔的也沒有辦法。
江姝盯著眾人的目光,並未露出絲毫的慌張失措,她瞧著一旁的春柳,不緊不慢地吟出來一首詩詞。
周圍的人慢慢收起了輕視的心思,就連王建仁的表情也從嘲諷看好戲變成了複雜神色。
一詞完畢,眾人鴉雀無聲。
良久,還是江建遠先反應過來,他的表情有些驚訝。
“姝姐兒,這當真是你自己所作?”
江姝不卑不亢:“二叔博覽詩書,想必心裏有數。”
江姝沒有騙江建遠,這首詞確實是她自己而作,誠然她的腦中有上千首現代時所背的詩句,不過她江姝不屑於拿他人之作揚自己之名。
況且她的詩詞可是那人所教......
想到那人,江姝的心中很快地泛過一絲波濤,最後歸於平靜。
江清遠有些悵然若失,是啊,他博覽詩書,當然能夠想到這麼好的詞句不可能籍籍無名不為人知,可他博覽詩書,才情竟然連一個十歲幼丨女都比之不上嗎?
江清遠露出一抹苦笑,當著眾人的麵好歹是調整好了麵部表情。
“姝姐兒這詞做的實在不錯,二叔自愧不如。”
付清清也沒想到本來是想拉著江姝作陪襯,最後卻給江姝作了陪襯,經過這次時事件,江清遠估計不會再正眼瞧她。
付清清眼裏閃過一絲不甘心,但也隻能笑著稱讚道:“妹妹才華橫溢,我剛剛實在獻醜了。”
話是這麼說,可在場的人都知道,獻醜的另有其人。
江姝這首詩,打的是在場所有學子的臉。
王建仁臉上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冷哼一聲道:“清遠賢弟倒是有個好侄女,才華比賢弟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主打一個自己難受也還要先嘲諷一遍江清遠。
說完,王建仁竟然招呼都不打,帶著書童直接拂身而去了。
此刻無言勝萬言。
見氣氛尷尬,有人笑道:“令侄女這文風,倒是令我想起來一個人。”
一個人?
江姝猛然朝說話之人看去。
其他人沒有注意到江姝灼熱的目光,另一人說道:“誰?莫不是那位......是了,我就說有些熟悉。”
最開始說話的那人默了默,隨後歎了口氣:“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在江兄府上還能看見與太子之師文風如此相似的後輩。”
太子之師?
江姝的瞳孔一縮,按下心中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