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府中的下人大都被江姝私底下吩咐過,不可多嘴多舌,因此付清清來府上忙活半月,所能了解到的也隻有一些不太重要事情,見江姝願意和她說些隱秘事情,自是喜不自勝。
“妹妹若是不開心隻管說於我,我願意為妹妹排憂解難。”
明明是自己想知道,還能說成為江姝好,付清清不愧是讀過書的,說話就是有藝術。
江姝:“父親最近做生意遇到了困難,想要一筆銀子來周轉一番,可惜因為二妹妹和三妹妹前段時間犯錯被父親關了禁閉,導致父親母親間生了一些嫌隙,如今看著父親拿不出銀錢焦頭爛額,我一個做子女的也十分心憂。”
付清清疑惑道:“姨夫連府上的錢財都盡交於嬸嬸打理嗎?”
江姝笑了:“父親最是看重自己的妻子的。”
既沒承認又沒否定,但是任憑付清清如何想,也絕不會想到江望遠是一個把府中錢財敗光不說還惦記自己妻子嫁妝的廢人。
因此江姝隻是稍稍引導,付清清就自動解讀成了,江望遠不僅尊重自己的妻子,將財政大權交給妻子,還與張婉生了嫌隙,眼下又需要一筆錢財。
隻要付清清有意願插足於江望遠與張婉的感情,怎麼看眼下都是她出手的最好時機。
付清清猶豫了一下,臉上有些意動,而就在這時,假山的另一頭傳來一陣男子爽朗的聲音。
她們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江府的花園當中,雖然麵積一般,但是該有的花卉假山還是一個沒少。
兩人一驚,付清清下意識拉著江姝止住了步伐。
隻聽得花園那邊有人說道:“清遠兄才情斐然,想來這次解試定能榜上有名。”
另一男子溫潤的聲音響起:“不敢,我還得努力才是。”
清遠,江清遠?
江姝眉頭微皺,江清遠怎麼恰好在此地。
江姝側頭看向付清清,見付清清透過假山的縫隙往江清遠的方向癡癡看去,才恍然明悟。
原來不是江清遠恰好在此地,而是付清清有目的而來。
江姝略一思索,便理解了付清清的用意。
雖說這個朝代對於男女大防看得並沒有那麼嚴重,但是付清清若是單獨去江清遠目的性又太明顯了。所以付清清主要目的不是來向她打聽府裏事件,不過是想來見江望遠,拉著江姝來當工具人罷了。
那付清清又準備以怎樣的姿態來接近江清遠呢?
江姝回憶了一番前一世付清清和江清遠的相識。
聽說二人是以詩詞結識,付清清傾慕於江清遠的才華,江清遠奉付清清為知音,兩人隻覺得相見恨晚。
江姝覺得有些好笑,上一世的江清遠不僅這次的解試就連三年後的解試都名落孫山了,到她死時鬥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才,雖然這個朝代的科舉製度有諸多不完善的地方,但也可見江清遠也算不得什麼少年天才。
這種把詩文捧出來都會收得一眾嘲諷的平庸之輩也能以知音難尋而作為娶小三的理由嗎?
隻可惜上一世江清遠與她交集不深,兩人也沒什麼深仇大恨,還是張婉去代替薑淑蓮吃付清清這份苦吧。
江姝又聽得假山另一邊傳來一陌生男子的聲音:“眼下適逢四月,若以春日為題,不知各位能以此作詩否?我這裏有一壇好酒,就贈予拔得頭籌者。”
江清遠眼中一亮:“自然,我這幾日見院中春柳蔥蔥頗有幾番感悟,看來寧兄這壇好酒我會死要納入囊中了。”
其他幾人也讚同了這個提議,於是幾人就開始輪流作起詩來。
由左到右,依次吟詩。
江姝聽了一耳朵,隻能說不愧是江清遠的朋友,所作的詩句都如此一般。
江姝見旁邊的付清清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才懂得原來付清清這一世依然要通過自己的才情去折服江清遠。
江清遠是最後一個出場的,輪到江清遠作詩,江姝仔細聽了聽,果然是平庸至極。
不過會最基本的對仗和無病呻丨吟一下罷了,這也能叫作詩?
江清遠作完,旁白的人照例是一陣恭維。
卻聽江清遠歎了口氣說道:“還是與各位兄長一同論詩有意思,內子樣樣都好,就是對文學上的事情一竅不通,日常感慨領悟無法訴說,說來也是有些煩悶。”
聽到江清遠的話,付清清眼神一亮,忽然從假山後麵站了出來。
江姝早有預料地拉住了付清清的袖子,卻不曾想付清清力氣這般大,竟是將她也拽了一個踉蹌。
“姝姐兒,你怎麼在這?”
這邊的動靜一下子就吸引了假山這邊的幾人,江清遠望過來,看到江姝時有些驚訝。
江清遠比江望遠小兩歲,如今二十有八,身著一身月白長袍,長相儒雅。
“姝姐兒,你旁邊的那位是?”
付清清微微福身,聲音輕柔又叫人聽得見:“見過二姨夫,我名為付清清,從青州而來,祖母與表奶奶是族中姐妹,這些日子來府中暫住。”
口齒流暢,並不扭捏,長的又清麗可人,如同春園中的一枝茉莉一下子就搏得了江清遠的好感。
“原來是清清侄女。”
江姝暗想:好一個親親侄女。
旁邊一位客人打趣道:“府上小輩真是不錯,個個都生的極為標致漂亮。”
付清清聽聞嬌羞地低下了頭。
江清遠笑道:“兩位侄女在府中賞景嗎?”
江姝看了一眼付清清,付清清抬起頭大膽地與江清遠對視。
“今日天氣實屬不錯,便想著出來賞一番春景,適逢聽聞姨夫在此處吟詩作對,和表妹一時興起,也想獻醜兩句。”
江清遠聞言一驚,隨即麵上一喜:“噢,是嗎?想不到我府中小輩也有這樣的趣味。”
江姝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答應過付清清要參與進來,付清清側過頭去看她,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目光中帶了一些懇求。
江姝唇角一勾,改變了主意。
“沒錯,我和表姐一時興起,如果獻醜了還望二叔多擔待。”
江清遠一擺手:“兩個小姑娘,能作出什麼詩句,隻管作就是。”
旁邊一個人忽然道:“清遠兄,俗話說得好,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位大些的姑娘瞧著也是到了婚嫁的年齡,莫要到時候詩句做不好不說,傳出去以後有些心氣高點的婆家都不敢來說親了。”
江姝打眼望去,隻見一個長相粗苯,身材矮小唇邊留著兩根短須的猥瑣男人正輕蔑地望著她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