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焱頓時皺緊了眉,抓起兜帽蓋住她,聲音冷然:“老實呆在這裏。”
洛凝身體顫了顫,眼看他離開,心裏更加慌亂。
要乘機跑,還是呆在這裏?
她目光落在剛剛他落在床上那塊令牌上,悄然握緊了拳。
哪怕被刺客拿住,也好過在這裏被折磨。
而且,母親還在等她!
她心一橫,俯身努力咬著那根繩子,手腕都磨得通紅,才將繩子咬斷。
聽著外麵的騷動,她裹緊兜帽,拿了令牌悄然離開營帳。
所幸那刺客並不在這處營帳附近,洛凝得以順利出了軍營。
她抖抖瑟瑟回到國公府,本想去洗澡,來到院子前,卻看見兩名仆人守在門口。
“少夫人,夫人傳您過去。”
洛凝的臉色又是一白。
要是被周氏看見她身上那些痕跡,她該怎麼辦?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隻能若無其事跟著仆人過去。
周氏神色疲憊,眼中的精光和寒意卻灼人:“還算你這狐媚子有些用,竟然這麼快就得手了。”
洛凝一愣,指甲幾乎深陷掌心。
生怕被看出異常,努力裝得若無其事,聲音格外乖順討好,生怕被周氏察覺出不對:“都,都是托您的福。”
周氏瞟她一眼:“先去把易孕的藥喝了,看看能不能懷上吧,身上這些,今晚不準洗,明白?”
洛凝忍著屈辱,乖順應了一句是,喝下那碗苦極的湯藥,才低眉順眼離開,心裏卻一片淒然。
可現在她沒能成事,還被宋焱玷汙,要是被周氏知道真相,她該如何自處?
懷著心事和屈辱,她帶著那一身汙濁入睡。
翌日一早,洛凝才醒過來,卻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夾著哭腔的焦急聲音:“小姐,小姐!您救救姨娘吧!”
她心裏一驚,聽出那是母親身邊的丫鬟柳葉的聲音。
“怎麼了?”
她匆忙套上衣服出去,便看見柳葉的腳都被磨出了血水,披頭散發格外狼狽。
“小姐,姨娘昨天病重吐血了,老爺和夫人不肯給姨娘請醫,再拖下去,姨娘怕是要不成了!”
洛凝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她是尚書府庶女,母親不過是個被她父親強搶入府的揚州瘦馬,自出生,她雖說頂了府中小姐的名頭,過得卻連府裏下人都不如。
四年前母親身體便不太好,尚書府卻是不聞不問,反倒將她和母親扔到一處破宅子,還克扣她們母女用度。
為了治好母親,她隻能隱藏身份去做繡娘,賺些碎銀給母親請醫問藥。
可眼看母親身體有些起色,尚書府為了逼她嫁給裴承嗣衝喜,又強行將她們母女帶了回去。
她本以為現在她好歹是國公府少夫人,他們會因此對母親不那麼苛待,卻沒想到他們竟如此心狠!
不行......得將母親接回來!
她跑進屋裏,將自己的首飾和攢下的銀子都交給柳葉:“你先拿這些去請大夫看娘!我稍後就回來!”
柳葉淚眼漣漣點了點頭,拿著東西快步跑出去。
洛凝緊了緊拳,整理好衣服走向周氏院子。
周氏此刻才剛起身,隻當洛凝是來請安的。
因著她勾引那小畜生時還算中用,周氏的語氣難得不算冷厲:“來得這麼早?”
洛凝定了定神,麵上看著恭順又擔憂:“老太太,我心裏有些擔心......要是一次懷不上,可怎麼辦?”
周氏皺了皺眉。
雖說這狐媚子在那小畜生營帳裏待了好些時候,應當承-歡了許多次,但女子受孕這事,誰又能說的好。
眼看周氏陷入思索,洛凝垂下眸子,似是隨意提起:“我之前聽娘親說過,有一種能讓人更容易懷上的法子,若能讓娘親教教我便好了,萬一懷不上,也還有機會,可惜......”
周氏抬眸打量她:“你娘還有這樣的法子?”
洛凝本就是扯謊,聽他反問,心裏頓時一沉。
她正想著如何圓過去,周氏卻嗤了一聲:“也是,你娘是勾欄出身,要不是懷上了你,怕也嫁不進尚書府。”
“這樣吧,你回去問一問她,若你真懷上了,她也算是有福氣了。”
洛凝見她同意自己回尚書府,總算鬆了口氣,低眉順眼道:“那我這就去了。”
有了周氏的話,國公府為她備了馬車,很快將她送回尚書府。
門外的仆人看見國公府的馬車,一時間沒回過神。
洛凝這小賤種,居然還能被國公府的馬車送回來?
他一時摸不準頭腦,隻能低眉順眼看著洛凝大步入府,直奔後院。
洛凝沒在意仆人們古怪的眼神,來到母親院子裏,便聽見裏麵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她慌忙跑進去,便看見大夫神色凝重站在床前把脈,而母親嘴角正不斷溢出汙血。
“大夫,我娘怎麼樣?!”
她踉蹌跑過去,隻覺得心像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疼得喘不上氣。
“令堂這副情狀,應當是沉屙已久,又無人細心服侍,才拖得越發重了。”
大夫歎了口氣:“我稍後給夫人施針開藥,應當能保住性命,隻是如果平日不好生養,怕是也難捱。”
洛凝謝過大夫,讓柳葉拿了藥方去煎藥,看著破敗的屋子,忍不住咬緊了唇。
眼下已經是數九寒冬,母親房中莫說沒有炭火,兩麵窗戶都搖搖欲墜。
床上的被子單薄,補丁層層疊疊,棉絮都露了出來,身上的衣服也是單衣。
寒風不住灌進來,她身上的衣服不算薄,都覺出刺骨的寒。
母親一個病人,又如何支撐得下來!
她越發堅定了要將母親帶回國公府的心思,哪怕日子難過,起碼她能在跟前服侍!
等施針結束,柳葉也給母親喂了藥,她脫下自己的襖子將母親裹起:“葉姐姐,你去叫門口的馬車進來,讓他們把娘帶回去。”
柳葉眼中閃過歡喜:“好,我這就去叫!”
她正要跑出去,外麵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嗬,你憑什麼將虞歌帶走?”
她同父異母的嫡姐洛吟被一群丫鬟簇擁著走進來,似笑非笑看她:“這賤婢生是尚書府的奴,死了也是尚書府的鬼,準你給她請大夫治病,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趕緊滾出去,別弄臟了我尚書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