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休得放肆！你那眼睛不想要了？”

便是沒控製住多看了一眼，遲安便聽到了一旁裴紫英的厲聲嗬斥。

這皇上果然還是不能隨便看的。

但是......

即便如此，遲安心中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這女帝雖儀表已經頗有威嚴，但畢竟也隻是個年方二八的少女。

繁重威嚴的女帝華服，莊重的妝容發飾下，卻還是個青春無敵的女孩。

雙瞳剪水，一對丹鳳眼眸光流離間，竟無比的生動。

隻不過，女帝的身份，已經讓人無暇顧及，這其實也是個花容初綻的美少女！

“好了紫英，遲公子第一次進宮，莫要過於嚴苛了。”

製止了裴紫英的警告，女帝軒轅珞看著遲安微微一笑。

“雖身在宮中，但是‘酒中仙’的大作，朕也是早有領略了。

好一個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

好一個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眼前的女帝流暢地背出了自己的詞，倒是令遲安有些沒想到。

畢竟在他的想象中，此時的女帝正是焦頭爛額之際，怎麼可能騰出心思來關注那魁首詞會呢？

“拙作幾首，陛下見笑了。”

遲安頷首答道。

“朕說了，放輕鬆點，”女帝雖年紀小，儀態之間竟也透著若有若無的威儀，“隻是不知，酒中仙的詞中，又是否是真心所想？”

“回陛下，所思即所得。”

“那便有的談了，紫英，賜座！”

女帝話音剛落，裴紫英便給遲安搬來一張凳子。

見女帝如此問，又如此做，遲安便已經將對方的目的猜了個七七八八。

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起點。

“朕不喜兜圈子，便直接問了，遲愛卿是願與上柱國一般，做個忠於社稷，無愧天下的忠臣，還是做個如那竇衍一般，權勢滔天的權臣？”

遲安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帝說話時的眼神，發覺其中已是帶著幾分淩厲。

果然，這女帝真的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虎父豈有犬子？”

遲安的話，言簡意賅。

但要表達的意圖，女帝是聰明人，自然是能夠領略的。

“好一個虎父豈有犬子，隻是空口大話證明不了什麼，倒不如說說，如今的大奉，又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危局？”

果然，這女帝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熟讀曆史和各種小說的遲安自然明白，這便算是女帝給自己的一份考卷了。

不過遲安明白，這滿分，自己可是拿定了。

“草民鬥膽，請陛下莫因接下來的話降罪。”

“但說無妨，朕保證，今日你我所言，皆不追究。”

“當今大奉可謂內憂外患，外有強敵環伺，內則群臣黨派林立，政局不穩，雖不願明說，但陛下如今的權力，也幾乎都要被那些冠冕堂皇的清流文士，給架空了吧？”

雖然是冒犯之言，但是並非遲安冒失，而是他已經明白，此時的女帝等的，恰好就是自己的一針見血！

果然，雖然此時的女帝眼神有些複雜，但猶豫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想要收複失地，擊潰外敵，複我大奉榮光，若是天子都無法親政，便是天方夜譚......”

遲安說著，心中所想，便是自己曾經的世界的曆史中，那漢武帝劉徹。

一個帝王，想要做出一番大業來，第一步就是徹底將權力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如今朝堂已是積重難返，到了不破不立的境地，這些前朝欲孽，在我看來，沒幾個能用的！

想除瘡，便免不了剜肉，瞻前顧後，隻能讓那奸相勢力，在朝中鏟除不盡！

至於如何行事，還需見機圖之。

除了這些，我大奉如今還隱藏著另一個問題，陛下不得不重視，那便是重文輕武！”

遲安此言，並不是無的放矢。

早在前些日子，他便拾起了前身懶得翻閱的書籍，大體了解了如今的大奉。

在官員的態度上，像極了前世的宋朝！

強大如漢唐，武官皆是在朝堂之中舉足輕重！

而那宋朝，朝堂之中文官當道，軍力自然是一觸即潰！

想到這裏，遲安便開了話匣子。

“不知陛下是否了解，如今無論是寒門子弟還是官宦世家，想要出人頭地，能想到的唯一途徑便是讀書，考取功名。

又有幾個，是想練就一身武藝，在疆場建功立業的？

若是和平時期，也便罷了。

但如今我大奉強敵環伺，正是無將可用之時。

而大奉子弟卻大多不願習武，可以說，當今的局麵，正是一點點積患成疾而來。”

一番話，令軒轅珞陷入了沉思。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襯著深紅的眼影，沉思的樣子頗為好看。

“隻是說得輕巧，又能有什麼解決之法呢？”

很顯然，女帝把遲安的話聽進去了。

“這第一步，便是推行武舉。

如今大奉科舉隻有文試一條路，但陛下有沒有想過，將領能否上陣殺敵，與肚子裏是否有那些書卷，又有多少關係呢？

為帥者，需熟讀兵法，胸有韜略。

為將者，需弓馬嫻熟，勇武無雙。

草民可沒聽說過，那些八股文章，能用來陣前斬將的！

若有一武舉，能選拔將帥之才，並且並不囿於門第，給平民子弟同樣的權利參加......

這邊有助於陛下將天下勇武之人盡皆收入麾下！

良將雲集，是我大奉攻無不克的第一步！”

一席話，令女帝更加若有所思。

她開始更加好奇地審視起了眼前這個麵如冠玉，比自己年長不了多少的年輕人。

他身上的閃光點，果然並不隻是那幾首詞而已。

“接著說下去之前，朕有句話想要問你。”

此時，女帝已經是用灼灼的目光，盯著遲安。

“陛下但講無妨。”

“遲安，你可願做朕的肱股，大奉的棟梁？”

聲音雖並不淩厲，但卻擲地有聲！

遲安明白，自己已經如願取得了女帝的賞識！

於是遲安也並沒有猶豫，離席叩首——

“臣定不負陛下厚愛，精忠報國，雖九死其猶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