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安,父親這麼給你麵子,你怎麼......!”
蘭雪如有些氣不過,再加上對遲安前些日子流連青樓依舊有些不滿,沒忍住便指責起來。
“雪如!”蘭懷璧急忙製止,之後有些不解地看著遲安,“不知安兒可是有何顧慮?”
“嶽丈大人,這裏反正也沒有外人,小婿也不是個說話喜歡彎彎繞繞的,我們便敞開了說吧......
當下朝堂已是黨同伐異,竇衍一黨早便一手遮天,唯有家父與嶽丈大人從未折腰。
而今若是小婿入了戶部,那便擺明了是受了嶽丈大人的照拂,那些人恐怕就要借此興風作浪了。
再者,若真入了戶部,頂多也隻能是嶽丈大人多個幫手,但你我能控製的,也無非隻有戶部的勢力而已。
若是從前,有家父上柱國的威懾在,還能堪堪與竇相一黨相互製約。
可如今沒了家父的勢力,嶽丈大人也是已經危如累卵。
而今之計,隻有再握住一方勢力,方能有反轉之機!”
遲安一番話,令蘭懷璧更加刮目相看!
非但是對朝堂之中的形勢看得通透,也能看得出來,此子果然誌向不小!
看來剛剛那句持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真不是和丫鬟說著玩的。
“賢婿此言有理,隻是你如今毫無根基,入得朝堂,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蘭懷璧說著,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時局如此,他實在也是安不下心來。
如今的他,在朝中形單影隻,確實已經是疾風中的一根勁草。
雖然堅定倔強,但能撐多久,實在是未知數。
再加上女帝勢弱,自己一派如果真的倒下,那這江山將徹底陷入竇衍一黨的掌控之中。
“天生我才必有用!”遲安望向蘭懷璧的眼神十分堅定,“小婿相信,胸中有韜略在,便絕不會被這世道所埋沒!”
這倒不是遲安吹牛。
他心中再明白不過,古往今來不少有能之士確實是會被埋沒。
但自己腦海之中的一切,對這個時代來說,無異於降維打擊!
美玉有可能會蒙塵,但是一枚發著光的燈泡,便絕不會被無視。
蘭懷璧心中卻是暗道可惜。
年輕人有理想是好事......
隻是凡是都應徐徐圖之,大概遲安也是父親新喪,心中急了一些。
但是這一番交談間,這個女婿,他也算是認下了。
並且他一直在觀察著自己的女兒。
雖然蘭雪如一直一言未發,但是憑著對自己女兒的了解,蘭懷璧已經明白,現在的蘭雪如,已經對遲安沒了之前那麼多的成見。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霍竹你怎麼搞的!不是說了......”
但門再次被推開時,遲安剛到嘴邊的話便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因為......
來人看打扮,一眼便是宮中的人!
蘭懷璧亦是趕緊起身行禮。
被幾位太監和侍衛簇擁在中間的,正是女帝身邊的女官,裴紫英!
滿朝官員無不知曉女帝對這位裴女官的信賴。
裴紫英親自前來將軍府,那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事!
“你就是上柱國的公子遲安吧?”
裴紫英看向遲安,麵容冷峻地問道。
“回裴女官,正是。”
遲安回答得謹小慎微。
畢竟所有人知道,要裴紫英來傳達的,那自然是女帝的意圖!
“那便是了,陛下有口諭,召遲安入宮覲見!”
屋內眾人聞言皆行禮。
蘭懷璧瞬間震驚。
剛剛還覺得這遲安有些急躁,此時卻被瞬間打臉!
被女帝親自召見,還不能說明問題?
這年輕人,哪裏還需要自己的提攜啊?
“陛下召見實在不能耽擱,嶽丈大人,雪如,還請恕失陪了。”
看著遲安告辭完便跟隨一行人回宮的背影,蘭家父女心中皆是思緒萬千。
“雪如,依為父看,你心中那位精忠報國的少年英傑,恐怕已經找到了。”
“父親且莫急,此事還要待觀察一番。”
對遲安一直以來的行事更為了解的蘭雪如,自然還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浪子回頭有些突然,自然還是要以觀後效。
......
跟著裴紫英的步伐亦步亦趨,遲安一反之前隨性的態度,變得謹小慎微了起來。
畢竟這進宮,哪怕對於前身的記憶來說,也是頭一回!
更別說自己這個現代人,要說逛故宮倒是逛過,真正在這番光景親自入宮,那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經曆。
隻聽聞那女帝新登,根基未穩,但遲安卻從未謀麵。
也不知這女帝脾氣如何,好不好相處,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就讓自己身首異處......
跟別人鬧就鬧了,在皇帝麵前,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知走了多遠,遲安感覺有些不對勁。
皇帝要見臣子,要麼是在皇宮中用來議政的“小朝廷”朱雀殿,再親近些的臣子便是禦書房。
可自己跟著裴紫英,卻越走越偏。
這皇帝不會想著在宮裏找個偏僻的地方把自己腰子噶了吧?
沒道理啊......
遲安天人交戰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這些日子究竟做了什麼,得罪了這位當朝女帝。
“別瞎想了,陛下沒想對你不利,我們這是去陛下的寢宮,待會你收斂點,若是張揚驚動了旁人,那確實誰也救不了你。”
一向察言觀色十分敏捷的裴紫英看出了遲安神色的不正常,出言提醒。
但這一說,更讓遲安心中莫名其妙了。
這第一次見麵,就把自己往寢宮帶?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這裏,遲安也沒再說什麼。
不管皇帝讓自己進宮來做什麼,想必是不能聲張的。
自己隻能見招拆招,但若是一不留神驚動了不該驚動的人......
那恐怕才是真的完了。
想到這裏,遲安便也斂息凝神,跟隨裴紫英走向皇宮更深處。
“其餘人等都下去吧,隻遲安一人隨我進去!”
在一間頗為雅致的宮殿前,裴紫英屏退了眾人。
“待會見了陛下,不該說什麼,不該做什麼,你應心中清楚。”
附耳提醒遲安一句,裴紫英便上前輕輕推開殿門。
“陛下,遲安已帶到!”
遲安不敢怠慢,進門便叩首跪拜,緊接著,便聽到一個與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聲音。
“平身吧,此番是私下召見你,無需這麼多禮節。”
雖威嚴,但卻意外的帶著幾分少女的婉轉動聽!
遲安帶著心內的好奇,小心翼翼抬起頭,眼前的人卻令他不由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