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夏雲來勢洶洶，院子裏的下人卻都沒把她當回事，該幹嘛幹嘛。

甚至有人冷言冷語，絲毫不壓音量，沈夏雲聽得清清楚楚。

“真當自己是個角兒了？這還喘上了？”

“聽說在沈府裏就是個沒爹的廢物，廢物配殘疾，哈哈，絕了！”

沈夏雲不欲多話，拽過那個說祁晟是廢物的，直接把刀加在了脖子上：“我讓你們把所有人叫過來，真要見血才會聽話？！”

院子裏的丫鬟嚇得尖叫：“王妃......王妃要殺人了！”

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再囂張的人也沒了底氣：“你......你別亂來，他們已經去叫王嬤嬤了，你現在放開我還來得及！”

說曹操曹操到，王嬤嬤人還沒走過來，尖利刻薄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怕她作甚！騙騙別人還行，那腰帶就是庫房裏沒人要的玩意兒，你們還真信了她的鬼話......”

等看清前院的情形，王嬤嬤倒抽一口涼氣：“你從哪裏找到的黑金雙刀？！”

王嬤嬤是真的慌了，這黑金雙刀她見過，當初收了皇帝旨意來這裏監視祁晟的時候，有幸見過，就掛在寢宮的牆上！

所有人都以為屬於祁晟的那一把已經在祁晟受傷之後遺失了，怎麼會在沈夏雲手裏？！

沈夏雲勾唇一笑：“看來王嬤嬤認識這刀啊......”

她放開了手裏的人，將刀指向王嬤嬤，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刀尖已經直衝麵門，在距離她眼睛隻有半寸的地方堪堪停住！

王嬤嬤尖叫一聲，嚇得癱軟在地，竟是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她驚恐地癱在地上，這刀殺她可是不用負責的！

“你......你敢動我！等陛下派來的人到了......”

她話還沒說完，冰冷的刀子已經貼上了她的脖頸，沈夏雲似笑非笑看著她：“你猜我敢不敢？”

......

祁晟房間內。

周宵半跪床前，正在輕輕替他揉按著腿部和膝蓋。

祁晟慢慢睜開了雙眼。

“別按了。”

“王爺！”

祁晟厭惡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腿：“沒用的，周宵，這雙腿除了提醒我我曾經受過的屈辱之外，已經沒用任何用處了！”

周宵眼眶發紅：“怎麼會沒用！哪怕讓您在雨天少受些折磨也好啊！”

說到這件事，兩人都閉了嘴。

雨天，那是祁晟的噩夢。

每到雨天，他受傷的腿便會疼痛難忍，猶如千萬隻螞蟻鑽進筋絡在啃食他的血肉筋骨，吸食他的骨髓。

周宵曾經無數次看到受盡酷刑也不願屈服的祁晟，疼的渾身就像從水裏撈出來，被雨天折磨得險些露陷。

見祁晟不願配合，周宵隻能將話題轉到另一件事上，眼中擔憂：“王爺，王妃提著黑金雙刀去了前院，那架勢......她不會直接把王嬤嬤砍了吧？”

“她不會。要是她真的直接把人砍了，你也別指望他做本王的賢妻了，不夠聰明，也不夠格。”

王嬤嬤雖然可恨，但這樣一個蠢人在中間維持著他和皇帝之間微妙的平衡，並不是什麼壞事。

王嬤嬤若是死了，等宮裏的人來了起了疑心，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祁晟垂下眼眸，沈夏雲......

你可不要讓本王失望啊......

沈夏雲當然沒有蠢到直接把人殺了。

她隻是把刀架在王嬤嬤脖子上，逼她交出了王府管家的印章和庫房鑰匙，以及所有賬本而已。

拿到東西的沈夏雲心情大好，帶著玲玉哼著歌兒往回走。

炭火盆已經有人去準備了，王嬤嬤把持王府，手底下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見王嬤嬤露了怯，其他人根本不敢反抗。

她右手提著大刀，左手轉著庫房的鑰匙，懷裏還揣著印章和賬本，活像個剛剛打劫回來的女土匪！

玲玉跟在身後，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

“王妃......聽說陛下那邊已經派了別的人過來，就在路上了，您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沈夏雲轉身，輕輕點了一下她的腦袋：“我知道啊，你告訴過我了。不過，就是因為棘手的人要來了，咱們才要提前做好準備，把權利拿在手裏啊，不然等著當炮灰麼？”

沈夏雲剛剛那一出真不是衝動。

玲玉告訴了她王府的情況，還有路上那個即將到江南的落紅姑娘之後，沈夏雲就決定這麼做了。

想到剛剛王嬤嬤惡狠狠說她不會幫助沈家成為皇商，還會讓沈家落敗，沈夏雲心裏就直樂。

這不是狗咬狗正中她的下懷了麼？

等沈夏雲慢悠悠回到房裏，下人們的炭火盆也送過來了。

房間裏溫度適宜，周宵守在門口。

沈夏雲衝他打招呼：“周宵！炭火盆都到了？那我們可以接下來的治療了。”

周宵微微一愣，目光看向她手裏的鑰匙。

沈夏雲索性把懷裏的東西都掏出來了：“聽說宮裏要來人了，咱們還是準備準備。喏，庫房鑰匙，印章，賬本，都在這兒了。”

周宵暗暗咂舌，這哪裏是賢妻啊，分明是個女土匪！

收回目光，周宵沒有多問，剛剛王爺吩咐了，都聽沈夏雲的。

“王妃還要替王爺治療什麼？”

沈夏雲轉身把門關上，將賬簾掛到兩邊：“過來幫忙，把他褲子脫了！”

“咳咳......”

沈夏雲抬頭看他：“愣著幹嘛？我早就想問了，王爺的吃喝拉撒你們是怎麼解決的？”

周宵聞言，沉默下來，半晌才有些難以啟齒道：“到點會有人喂流食，其他的......每隔三天會有人清理被褥。”

“三天？！”

沈夏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的手都在發抖：“堂堂王爺......你們就這麼對他？！不對，那為什麼我來之後，他都沒有......”

周宵聲音幹澀：“他們怕麻煩，幾乎不給王爺喂水，因為吃的少，所以......”

“瘋了......真是瘋了！他現在是我夫君了，玲玉！告訴下人們，以後誰敢再這樣對王爺，我就殺了他！”

沈夏雲是真的起了殺心。

她這人極度護短，一旦接受了祁晟是“自己人”這一事實，根本容忍不了這種事！

沈夏雲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憤怒，“接著剛剛說的，來幫我一起給他清理一下下身，你放心，這種事情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了！”

周宵一言不發走到床邊，又有些猶豫。

王爺真的會允許王妃接下來要做的事嗎？那等於是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麵暴露在人前。

“王妃......王爺也曾是一代梟雄，他......”

他想說要不還是讓自己來吧，可沈夏雲卻會錯了意。

她沉吟片刻，道：“你說得對，就算他沒有意識，也要尊重他。你出去吧，我一個人來就好。”

見周宵不動，沈夏雲抬起眼：“你身份特殊，別讓人起疑。我既是他夫人，以後就不會再讓別人看到他的狼狽。玲玉，你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