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大，山林起火了。”

賴猴猴子一樣急竄下山呼救：“好大的火，從山角唰的就竄過來了。”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離城牆不遠的山下，一路蔓延了火光。

因秋季幹燥，山林極易起火。

本該刮的西北風，今日不知為何，竟刮起南風，且狂風肆虐，那火以無可比擬的氣勢橫衝直撞，待看清火光，又是一大片燃起。

“快，讓弟兄們都出來。”

趙景昱急叫，“吳叔、蘿卜丁，快讓將百姓撤離東邊，遠離西山。”

吳才、羅丁忙奔走相告，驅散人群。

鳳儀羽將舒娘幾人緊急退往馬道東邊，看著那衝天的火光，暗叫不好。

“馬匪！”

鳳儀羽想也未想，衝進山中，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眾人眼前。

“姑娘，危險！”

餘虎急道：“她進去做什麼？”

趙景昱看著她遠去的方向，了然，“她要救匪幫。”

趙景昱難辦的嘖了一聲，扭頭吩咐，“餘虎，你們帶上家夥跟我來。沈呆子，你留下照看好大家。”

之後便進了山林，餘虎等人隻得跟著跑進去。

借著風勢，大火如一條巨大的火龍，很快吞噬了半座山峰。

“起山火了，快跑！”

鳳儀羽飛奔到馬匪寨子，急叫，“趕緊離開，山火來了。”

守債的弟兄正睡得迷糊，被那急聲驚醒，就見遠方濃煙滾滾、火光肆意。

他連滾帶爬的滿寨子叫人。

夏階出屋，見那火來勢洶洶，倒是冷靜。

他一邊吩咐寨中所有女眷下山躲避。

自己則號召全部兄弟，扛了鐵鏟等物出寨，往火光方向走百步，開始挖隔離帶。

偏偏天公不作美，今晚的風格外的大，一陣亂刮，那火衝著山寨撲麵而來。

鳳儀羽忙過去勸道：“別挖了，風太大，你們根本來不及阻隔火勢。”

夏階聞聲看向鳳儀羽，微微一怔，“你是山下難民？”

“是。”鳳儀羽繼續勸說，“山火從城牆角來，是關中故意放的火。他們要你們的命，趕緊下山避一避吧。”

夏階卻問：“你叫什麼名字？”

都快火燒眉毛了，鳳儀羽哪有心情自我介紹，隻想趕緊勸他們離開。

夏階卻蹙眉眯眼緊盯著鳳儀羽瞧，似要瞧出個裏所然來。

“凰凰。”

趙景昱帶著餘虎眾人趕到。

夏階瞧見趙景昱，遽然變了臉色，哼道：“你們一夥兒的？”

趙景昱玩世不恭的打招呼，“夏大當家，許久不見啊。”

夏階沉臉，“我現在懷疑，火是你們放的！”

餘虎吼道：“放什麼屁，火是他娘的當官放的。”

“好了，先別爭論，趕緊撤吧。”

鳳儀羽真怕火把他們吞了，屆時想跑都跑不了。

此時，腳下已經挖出了數丈寬的防火帶，但對於滔天大火，遠遠不夠。

應拱觀察風勢，叫道：“大哥，照現在的風刮下去，真頂不住。”

“頂不住也要頂。家沒了，和他們一樣做喪家犬？”

趙景昱不樂意了。

“喂，說話就說話，別人身攻擊。什麼叫喪家犬，你們現在也好不到哪去。”

夏階板著臉喝，“你們來看熱鬧還是陪葬？沒事滾一邊去，老子沒空替你們收屍。”

趙景昱本意帶人來幫忙，一對上夏階的臭脾氣，心中窩氣，還就不願意幹了。

鳳儀羽先招呼，“餘虎，幫忙。”說著自己也動手清雜草。

寨外是一大片跑馬場，沒什麼草，待他們把連接的樹林清理幹淨，直通跑馬場，便能形成一大片隔離帶，阻擋火勢蔓延。

問題是，山不是一條直線。隻要有一處沒清理幹淨，火苗竄過去，依舊帶起火海。所有的功夫白費。

鳳儀羽卻驚奇的發現，寨子似乎一直很重視防火，那跑馬場，不僅僅寨門口這一片，而是圍繞整個寨子環繞一周一圈。

鳳儀羽由此認定，夏階是個能人。

風勢平息，但火勢已然成了不可控的狀態，肆意燃燒。

“火來了，撤退。”

夏階一聲令下，馬匪有序的跑回寨中，進馬棚牽馬，策馬飛奔而去。眨眼就把趙景昱一幹人等甩到後頭。

趙景昱氣到掐腰無語，“混蛋，就知道你們沒良心。白瞎本大爺好心。”

眼見火觸手可及，石三急道：“趙爺，快跑吧。”

“快，都上馬。”

鳳儀羽嘴裏一聲喝，腳下踹開馬棚圍欄，馬中剩餘的馬全數跑出。

大家抓住馬就上，奪命狂奔。

鳳儀羽最後騎馬衝出來，彎腰向落單的趙景昱伸手，“上來。”

趙景昱搭手飛躍馬背，利落的坐到鳳儀羽身後。

鳳儀羽策馬狂奔，片刻超過餘虎眾人，耳邊隻剩風在呼嘯。

趙景昱握住鳳儀羽的腰，心情大好，貧道：“凰凰馬術真好。”

鳳儀羽習慣了他不著調，沒有搭理。一個抽鞭，馬兒躍出山林，落在馬道上。正與夏階等人打了個照麵。

趙景昱無視夏階晦暗不明的眼神，抱怨，“我說大當家，你也忒不夠意思了。我們幫你，你卻要我們葬身火海？”

夏階不理他，目光一直跟隨鳳儀羽遊走，想從她臉上探尋到什麼。

應拱嚷嚷，“說誰不夠意思？你們屁股下的馬哪來的？”

“姑娘，火燒過來了。”

餘虎等人才一縱馬出林，那火嘩的淹沒了眼前的樹林，寨子被火光遮蓋。

石三喪氣，“完了，這不是白瞎麼。”

眾人皆揪了心。

忽地風勢大變，西北風來，將火勢推了回去。

隨即狂風大作，雨嘩的傾瀉而下，接連不斷的澆灌火焰。

“喔——喔——”

馬匪們舉臂歡呼。

應拱得意，“大哥，還是你厲害，算準秋天刮南風古怪，當真下雨了。”

說著故意衝趙景昱挑眉。

趙景昱哼了一聲，下馬去扶鳳儀羽，不去看應拱那張得瑟的臉。

百姓們喜迎大雨，更是欣喜若狂。

他們張開雙臂，仰頭品嘗天降的甘露。盡情的在雨中奔跑，衝刷身上多日的汙垢。

這是喜雨啊！

山火禁不住大雨的衝刷，慢慢熄滅。匪寨隻燒禿了門楣，尚未波及宅院。

夏階下馬，走向鳳儀羽。高大壯碩的身軀極富氣場。

他目光沉沉的盯住鳳儀羽，說：“好了，現在該我們算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