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獄卒素日隻與地痞流氓打交道，哪裏見過這般尤物，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難怪大都督做了風流鬼，換作他，也願意。

“咳咳，”他輕咳一聲，與同伴交換了眼色，冷臉道，“等著吧。”

門嘩嘩啦啦落鎖，獄中再度陷入黑暗。

鳳儀羽盯著窄小的天窗，眼神空洞，如一潭死水，一動不動。

太陽日升日落，牢中依舊一片死寂。

好餓，快要死了。

死亡的窒息充斥鼻腔，扼住她的喉嚨，叫她無力掙紮。

慢慢的，她的靈魂漂浮在半空，迎著天窗縷縷陽光，快要飄走。

“凰凰——凰凰——”

爹娘的聲音在她耳畔回蕩，熟悉的麵孔在天邊若隱若現，靠近她，又遠離她。

“爹！娘！等等女兒！”

鳳儀羽隔著天窗，伸手去抓。

他們越飄越遠，轉身愛憐的凝視她。

“凰凰，高狗亂政，殘害忠良，少帝無能，大州必亡。”

“活下去，替我們活下去！”

天際的身影漸漸模糊，鳳儀羽慌亂無助的大叫：“爹！娘！不要走！不要走啊，帶我一起走。”

“嘩啦——”

刺耳的鎖鏈聲敲碎那一抹幻想，先前的兩名獄卒進來了，胖的拿著兩饅頭，瘦的端了一碗水。

“吃吧。”

胖獄卒蹲身，將饅頭塞進鳳儀羽亂抓的手中，眼中不住的往她胸口瞄。

鳳儀羽痛苦的睜開眼，本能的咬上饅頭，費力咀嚼。

饅頭的甜味在口腔溶化，鳳儀羽觸電般坐起，抱住饅頭，瘋狗一般撕咬、碾碎、吞咽。

饑餓讓她無法細細咀嚼，大口大口下咽，幹硬的饅頭噎住了她的喉嚨，激得她連連咳嗽。

胖獄卒見她憋得臉色發青，呼吸急促，生怕噎死了，忙叫：“快、快吐出來！”

鳳儀羽不理睬，瞪著眼，梗著脖子，硬是把饅頭咽了下去。

“真是餓死鬼投胎，不要命了！”

不等瘦獄卒罵完，鳳儀羽搶了水碗，咕嚕咕嚕喝下，這才順過氣，隨即盯上胖獄卒手中剩餘的饅頭。

胖獄卒不敢再給她吃，把饅頭塞給同伴，示意他拿走。

瘦子也怕出事，將饅頭連並碗，送到外頭的木桌上。

“吃好了，該輪到你報答我們了吧。”

胖獄卒邪惡的笑了，鹹豬手摸向鳳儀羽。

鳳儀羽側身躲開，虛弱的扶牆站起，將一頭淩亂的秀發撥到身後，露出姣好的容顏。

嫵媚、孤傲、憂傷、柔弱彙集一身，當真攝人心魄，勾人的很。

“真是個美人兒！”

胖獄卒流著口水撲向鳳儀羽。

眼見美人落懷，不料鳳儀羽一個轉身移至他身後，一腳將他踹釘在牆上，隨後拔了他腰間的刀，利索的抹掉了他的脖子。

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折回牢中的瘦獄卒目睹這一切，驚悚片刻，旋即拔刀。

鳳儀羽一個淩厲的眼神瞥去，快速飛腳，將他踹到在地，刀眨眼刺進他的胸膛，斷了他的呼吸。

想她鳳家獨女，自幼跟隨鳳正清習文練武，十歲便混跡沙場，殺敵如宰羊。

高鬆色迷心竅，又忌憚她會武功，才會吩咐偷運太監，從邊遼至邊城的路上，斷絕她水食，讓她瀕死垂危，無力反抗。

隻要有口吃的，她就能死地翻身。

許是她的動作太快，或是害怕被殺人滅口。獄中百來號人皆默契的沒有出聲，恍若未瞧見這場變故。

鳳儀羽邁步出門，拿取方桌上的木筷，草草挽起秀發，隨後將削水果的短刀藏進腰間，順手裝了饅頭走。

“喂！”一個輕佻的聲音叫住她，“女俠，幫個忙唄。”

鳳儀羽循聲望去，是隔壁的男子。他靠在角落陰影下，看不清麵容，唯有四肢上的鐵鏈，在微弱的光亮下閃著寒光。

鳳儀羽沒有搭理。

那人誘惑，“這裏是都督府私牢，你能逃出大牢，能逃過都督府的重兵把守？不如我們合作，我有辦法護你出去。”

鳳儀羽頓了頓腳步，略微思考一番，並不打算接受他的建議。

見鳳儀羽不上套，那人急道：“別急啊，我給你十兩報酬總行了吧。”

鳳儀羽當即心動，折回來，扯下獄卒身上的一大串鑰匙，嘩啦啦開了牢門，走到男子跟前。

男子仰麵，露出一張狂放不羈的臉龐。

“有勞了。”

他抬手晃晃鐵鏈，唇角帶笑，眸子亮晶晶的，卻讓人無端生出一絲警惕。

鳳儀羽直覺他不簡單，不過還是解了他的束縛。

都督府戒備森嚴，士兵眾多，想要悄無聲息的出去，的確需要人幫忙。

況且，她很缺銀子。

男子得了自由，一骨碌越身而起，身量頎長、寬肩窄腰，擋住了鳳儀羽身上的光，連帶牢中也暗了幾度。

鳳儀羽審視他，“你有什麼辦法出去？”

“山人自有妙計！”

男子一挑眉梢，勾走她手中的鑰匙串，大步邁出牢門。

隻見他把鑰匙串在手中晃了幾圈，隨後天女散花的拋了出去，高呼：“你們自由了！”

鑰匙叮叮咚咚，散落牢獄的角角落落，囚犯們歡呼雀躍，爭搶著，互相打開牢門，一窩蜂湧了出來，魚貫而出。

鳳儀羽驚覺上當，揪回他按向鐵欄杆，“你騙我，找死！”

男子按住她抽刀的手，好聲好氣解釋，“別激動，調虎離山而已。”

牢房秒空。

屋外很快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犯人越獄了，快把他們抓回來！”

“你們幾個，去牢中看看，殺死大都督的凶手千萬不能丟。”

男子聞聲拉住鳳儀羽藏匿到鐵門後。

獄卒跑進，快速找了一圈，又急匆匆出去。

“牢房沒人，她跑了！”

“糟了，一定混在逃犯中。快抓人，找不到賊人，你我腦袋都得搬家！”

高耀一聲令下，獄卒、士兵們不敢怠慢，盡數前去抓拿逃犯，尋找鳳儀羽。

犯人們本就是被高鬆迫害進來，如今高鬆死了，他們好不容易逃出去，哪願意再蹲大牢，一個個都卯足了勁抵抗。

府中霎時廝殺一片，亂作一團。

腳步聲、嘶喊聲漸遠，男子探探頭，悄聲道：“好了，我帶你抄近路離開。”

鳳儀羽扯住他衣領警告，“你最好別耍花招。”

男子聳聳肩，附在她耳邊笑道：“說不定。”

鳳儀羽也笑，“那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