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潮家所在的錦河村,因為地勢較低,水源充足,兩麵環山,冷空氣進不來,氣溫溫熱。
雙重有利條件下,很適合竹子生長。
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竹林,野竹林更多。
上世紀,村民燒火做飯,竹子就是主要柴火來源。
還有不少竹具,例如竹簍,竹筐,籬笆等等。
甚至築土牆,也需要用到竹子。
諸多用處,毫不誇張的說,以往竹子在錦河村,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眼下隨著發展,村裏大部分人家裏用上了沼氣,竹子的消耗量大大減少。
經過幾年沉澱積累,錦河村兩片靠近水源的竹林連結成群,從上空俯瞰,宛如一片片碧海波濤,
春雨之後,竹筍像不要錢一樣往外冒。
剛開始村裏還掀起了挖筍的熱潮,可隨著進城務工的人越來越多,村裏勞動力流失。
加上實在太多了,大家也都吃膩了。
山珍海味,也怕頓頓吃。
好比上世紀的特殊年代,某地區吃大閘蟹果腹充饑,吃到吐。
這會兒進山挖竹筍,大多都是家裏條件不怎麼好,挖回家填個菜。
反正前世這個階段,顧潮看見這玩意兒就反胃。
所以顧潮挖竹筍並不是為了吃,而是有其他想法。
畢竟改善眼下的家庭條件迫在眉睫,林汐生日臨近,他也需要錢買禮物。
掌握著信息差,隨便倒騰基金股票,他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或者去寫小說也行,開局被退婚,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也能混個身家過億。
可這些事要麼沒有本金,無米難為巧婦之炊,要麼時間周期太長,顧潮也隻好就近取材,賺取自己的第一桶金。
何況,在他的規劃中,這本就計劃的一環。
來到山腳,兩人將自行車扔在路邊,扛著鋤頭背著背簍上了山。
路上,他們聊著天。
袁傑突然問道:“潮哥,畢業後你真準備去北方?”
“之前想過,現在不想了。”顧潮坦誠道,沒有隱瞞。
“真的!”袁傑眼睛一亮,“那你有沒有告訴汐姐,放假前幾天她都跟我提過好幾回了,看得出來她真舍不得你去那麼遠的地方。”
“好你個袁大頭,感情你是給林汐刺探情報來的!”顧潮眉頭一挑。
袁傑訕笑道:“沒那個意思,主要我也想知道,其實我是挺希望你們上同一個大學。”
“哦,為什麼?”顧潮饒有興趣問道。
袁傑有些急了,“那還用說麼,你們從小到大都沒分開過,上了大學當然也不能分開,以後再結婚生孩子,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麼?”
“難道你沒發現,你和汐姐就是夫妻相麼,雖然你們吵吵鬧鬧沒停過,但你們不是誰也沒煩過誰麼?”
顧潮:“......”
原來,他和林汐在旁人眼裏,就是天生一對呀!
可惜前世,袁傑並沒有對他說過這些話,讓他根本沒有這方麵意識。
不過這也不怪他,誰又能想到,如此親密無間的兩人,最後會走出分叉線呢?
人啦,一言難盡。
前世往事不堪回首,顧潮不由露出一個苦笑。
“大頭,這事你知道就行了,暫時先不要告訴林汐。”心情平複後,顧潮提醒了袁傑一句。
袁傑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放心,潮哥,你是想給汐姐一個驚喜,我保證不壞你好事,爭取早日吃到你倆的喜糖。”
“別光說我,張佳琪高一就對你有意思,馬上就要畢業了,你倆現在是怎麼回事?”顧潮也關心起了袁傑感情問題。
他這麼一問,剛才還是懂哥的袁傑,立刻成了霜打茄子,支支吾吾說道:“潮哥,我......我倆,還是不說了,我倆沒緣分。”
雖然袁傑極力掩飾,但顧潮還是從他躲閃的眼神中,看到了迷茫和自卑。
關於袁傑和張佳琪的事,他是了解一些的。
自然也知道袁傑在擔心什麼。
袁傑家裏條件很困難,不僅僅隻是經濟困難。
而是因為他有一個愛喝酒愛賭博的爸。
反正自顧潮記事以來,袁傑家都是她媽忙裏忙外操持,他爸根本看不見人影。
但也不是完全不著家,隻是每次回家不是喝醉了發酒瘋打人,就是在外麵輸光了回家要錢。
袁傑母親是外地嫁過來的,在當地無親無故,隻能逆來順受。
顧忠軒前些年當村幹部的時候,沒少為這檔子事操心。
甚至有一次袁傑爸鬧得太過分,一向沉默寡言的顧忠軒,拿著扁擔給他開了瓢,還是在場其他人攔著才沒釀成大禍。
而張佳琪家,父母都是鎮上的小學老師,是端著鐵飯碗的人。
放在水合縣這種小地方,妥妥算的上書香門第,高門大院了。
兩人家庭相互比較,不怪怎能不迷茫和自卑呢?
盡管他刻苦學習,成績一直很優異,很大概率能上個好大學。
可那都是以後的事,而以後的事會怎樣,誰又說得準呢?
“大頭,你信不信我?”顧潮拍了拍袁傑肩膀問道。
袁傑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道:“潮哥,我當然相信你,雖然你平時有些不著調,但隻要是正事,從來就馬虎過,這些我都知道。”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就答應我,好好和張佳琪交往,別寒了這麼好一個姑娘的心。”
“此刻你心裏所有顧慮,以後我都幫你一一掃除。”顧潮搭在袁傑肩頭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這話,不僅僅是袁傑說,也是對自己說。
好兄弟,上輩子我走得太快,走得太高,沒幫上忙對不你,這輩子我都給你補上。
而且,顧潮可不是亂綁鴛鴦。
前世,他倆雖然沒能走到一起,甚至很大程度上成為袁傑遠走異國他鄉的原因。
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絕對是最真摯且固執的。
袁傑出國後,張佳琪也沒結婚。
甚至不惜花費一年時間,多方周折打聽聯係上了顧潮,想要詢問關於袁傑的消息。
結果自然是沒有。
即便如此,張佳琪都沒死心,她放棄了大都市的高薪國企崗位,回到了現在就讀的高中,成為了一名老師。
明麵上說想為家鄉做點貢獻,內心卻是在等一個遙遙無期的人吧!
顧潮每次回老宅,都會順路去拜訪她。
一個感情如此真摯純粹的女子,哪怕兩人社會地位懸殊,也會令他肅然起敬。
此生,我們都要不負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