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火光

遠處高高築起的塔樓上，燃著點點火光。

用行動告訴寒甲軍營中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被盡收眼底。

重重禁軍包圍著寒甲軍。

帶頭看守的是禁軍統領，蒼術。

蒼術沒上過戰場，沒有軍功，但出身於三大世家之首的蒼家。

尋陌覺得心頭壓了一股火，憋得她想要殺人。

而自己那些並肩作戰的戰士們的慘死，更是讓她的一腔悲痛趨於極致。

底下終於有人坐不住。

參軍校尉越臨風跪在大殿中央，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決然：

“將軍，屬下帶上五百將士，去宰了那群兔崽子！”

尋陌眉頭一皺，還未說話，就聽一聲蒼老的聲音嗬斥道：

“匹夫之勇！”

說話之人，是寒甲軍的軍師，著一襲道袍，須發皆白，華發高束，目光矍鑠仙風道骨。

辭老全名白玉辭，是冥山四仙之一，尋陌打仗打到冥山時，得了仙師辭老點化。

辭老見她心懷天下，有天龍之氣，便出山輔佐尋陌。

他老眼精光暗藏，起身朝尋陌拱手道：“將軍可還記得乾卦卦象，此刻六爻亢龍有悔之極，轉入一幺潛龍勿用，此刻天下離心，若不能隱藏鋒芒，必有殺身之禍啊！”

尋陌閉了閉眼，朝著越臨風一揮手：“退下！”

“是！”

正在這時，士兵慌忙來報：“官府的人來抓長生將軍，說他強搶民女，如果寒甲軍意圖包庇，就是謀反！”

“什麼？！”

尋陌霍然起身。

欺人太甚。

她抓起桌上長劍：“老子和他們拚了！”

“不可！”

“將軍三思啊。”

“將軍三思！”

霎時，帳中跪了一地，紛紛高呼將軍三思。

薛長生從長桌後跳起。

他生的麵如冠玉，一副出塵之表，若不是穿著一身血跡斑斑灰塵撲撲的鎧甲，絕對會被認為是哪家的風流貴公子。

薛長生重重跪在尋陌腳下，抬頭看向他忠心耿耿跟隨多年的將軍，眼眶通紅，忍不住哽咽道：

“將軍，我沒有，長生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

尋陌聲音很沉。

“我入京以來，行事萬分謹慎，當日我在包間吃酒，一個女子說有人要殺她，我便讓她在我房間躲避，結果......她忽然撞牆自盡，隨即有人衝進來說我強搶民女，她不堪受辱才......”

看著自己心腹大將眼中的憋悶和委屈，尋陌心中也不好受。

薛長生站起身，從桌上拎起一壇酒一口氣飲下，用力將壇子砸落在地。

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轉身往外走去！

“站住！”

尋陌瞳孔一縮，揚聲阻止。

他卻頓住腳，轉身撕開胸前衣襟，敞著胸懷道：

“不就是要我長生的命嗎，來取便是了，不要為難我家將軍。”

他遙遙衝軍營外的火光喊，張開長臂。

天空中降下一道響雷，似乎要劈開整個天地。

大雨毫無征兆落下來，衝刷在他身上。

薛長生放聲大笑。

“長生給您惹麻煩了！他們瞧不起我們，長生去拿命堵他們的嘴。”

“哈哈哈哈！”

“上將軍萬歲，寒甲軍萬歲！”

薛長生豪邁蒼涼的聲音響徹整個寒甲軍軍營。

此刻，這個被死亡、病痛籠罩的常勝軍，重新揚起了鬥誌，氣勢衝天。

所有將士熱淚盈眶，他們站起身，舉著手中寒芒四射的刀兵。

齊聲呐喊：

“上將軍萬歲，寒甲軍萬歲！”

“上將軍萬歲，寒甲軍萬歲！”

薛長生在雨中、呐喊聲中，大步朝對麵營地走去。

一道暗芒悄然劃破夜空。

“不！”

一箭從遠處看守寒甲軍的高高塔樓上射下來。

正中心窩。

長生終早逝了。

他死在了一個風雨交加的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