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辭有些驚訝。
她以為安墨聲會被張嬸和王杏兒纏住,沒想到他居然上來了。
看來,這男人並沒有那麼糊塗。
她打開房門,就見安墨聲高大的身影已然擋住門外的光,帶著一絲冷冽的雙眸順著打開的門俯視她,薄唇抿得很緊。
“你有什麼事嗎?”
她輕聲道,“芝芝已經睡著了。”
聞言,安墨聲的目光向門內看去,高大的身影突然一怔。
原本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個衣櫃,看起來清清冷冷,沒有絲毫溫度的房間被楊曉辭鋪上了一層柔和的色澤。
她把灰色的床單換成了天藍色,桌子上也擺放了兩顆小綠植,看起來灰撲撲的窗簾被她用一張簡單的藍色布料替換,整個房間散發著一股淡香味。
他薄唇再度抿了一下,在楊曉辭疑惑的目光中才開口道,“也許你還不太了解我的情況。”
他說:“我一整天基本都會在煤礦那邊度過,所以,如果你有事情可以到那邊找我,但是那邊很危險,不是重要的事情,就別過去了。”
“三個孩子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可以再給你一天的時間想想,如果你無法接受三個孩子,那麼......”
“我已經了解過你的情況了。”不等安墨聲把話說完,楊曉辭有些無奈的低聲打斷。
安墨聲比她高了一個頭,她隻能仰頭看著安墨聲尷尬又帶著認真的模樣,一時之間竟是覺得這男人有些好笑。
“我既然已經結婚,那麼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不會挑剔,不過,我希望你能允許我讀書。”
“讀書?”安墨聲眉頭一皺,片刻後才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這個年紀,是應該讀書的時候,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
楊曉辭眉尾一動,有些驚訝。
這男人居然這麼開明?
她還以為要費好一番功夫。
畢竟,村裏的男人可都怕婆娘跑了,可沒幾個願意讓自己的女人讀書上大學。
“那麼,你也可以放心。”
楊曉辭唇角彎起一抹弧度,點點笑意在眼中凝結,“在讀書的同時,我一定會照顧好三個孩子。”
看著她眼裏的盈盈笑意,安墨聲垂在身側的指腹微動。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楊曉辭關上房門,躺在小芝芝的身旁,不過一會兒,呼吸就已經變得平緩。
夜色漸起。
濃重的霧氣在村子裏蔓延。
安墨聲帶著一身的冷氣離開煤礦,直到走進家裏才覺得那一身的冷氣稍加減弱。
暖意從皮膚滲入。
直到身上已然沒了冷氣,他才小心翼翼的向樓上走去,伸出兩指準備敲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敲向門口。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了大門。
房間沒有亮燈,熟悉的淡香味湧入他的鼻尖。
銀白的月色透著未關的窗灑進房間,床上的一大一小睡顏恬靜,隻是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有半邊都落到了地上。
他緩步向前,輕輕的拉起落在地上的被子,蓋在楊曉辭身上。
“誰?!”
然而,被子剛拉到楊曉辭的肩頭上,她就突然驚醒,猛的抓住安墨聲的手腕,白天看起來淩厲的姓牟這一刻卻被警惕覆蓋。
“是我。”他壓低了聲音,生怕吵醒熟睡中的芝芝。
看到是熟悉的人,楊曉辭的警惕這才落了下去。
她還以為是張嬸。
“你剛回來?”
楊曉辭揉了一下惺忪的睡顏,被月光映照的半邊側顏帶著點點微光。
“嗯,回來看一眼。”
安墨聲瞳孔輕動,避開了楊曉辭投來的視線。
楊曉辭疑惑的向窗外看去。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深,看來安墨聲隻是回來了一趟,又打算出去。
他吃住一向都在礦上,但他就算已經等冷氣退散才走進來,楊曉辭也依稀還能感覺得到。
想了想後,楊曉辭扭頭看他,說了一句,“別去了吧?”
安墨聲一怔,冷冽的雙眸落在楊曉辭身上,變得有些複雜。
“你我現在還隻是形式上的夫妻關係。”
他嚴肅的模樣讓楊曉辭不由低笑,被月光照亮的眼眸笑的眯起,連同那精致的麵容看起來都鍍上了一層粉紅。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安墨聲複雜的眼眸變得不解。
知道他誤會,楊曉辭這才耐心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後怎麼也算有個家了,吃住在礦上也不是長久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留下才能看見以往你看不見的東西,不是嗎?”
聞言,安墨聲心底動搖。
雖然聘請了張嬸過來照顧幾個孩子,但他吃住都在礦上,根本沒時間注意幾個孩子究竟過得怎麼樣。
雖然心裏有猜測,但沒有親眼見到,他也無法想象張嬸究竟會做什麼,所以,沉思了片刻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行,那我去旁邊陪他們睡。”
“好。”楊曉辭目送他離開房間,這才撿起地上散落的半邊被子蓋在了身上。
想到剛才那個男人嚴肅的樣子,她忍不住彎起唇角。
看來,在這裏的生活也許沒有想象之中的那樣糟糕。
她的婚姻,也不會糟糕到讓有些人得逞。
“嗚嗚!”
第二天,楊曉辭是被小芝芝有些恐懼的聲音,還有門外劇烈的敲門聲吵醒的。
她有些迷糊的睜開眼,就見小芝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鑽進她的懷裏,一雙清澈的小眼帶著點淚花,顯然是對門外的敲門聲有些害怕。
“誰家婆娘睡到日上三竿還不醒!”
劇烈的敲門聲後,就是張嬸嘀嘀咕咕咒罵的聲音。
“也不知道墨聲這到底是娶了個什麼大少奶奶!哪家娶婆娘不是為了幹活的?楊曉辭,趕緊起來!可別把芝芝餓壞了!”
這話說的仿佛她才是真正為了芝芝著想的人。
“芝芝不怕。”
楊曉辭伸手輕撫著芝芝的後背,“媽媽在這裏。”
“啊啊!”
芝芝還不會說話,所以嘴裏發出的簡單音節也讓人根本聽不懂在說些什麼。
隻是她已經沒有剛開始的恐懼,兩隻枯瘦的小手緊緊的抓著楊曉辭的手臂,像是生怕楊曉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