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聲音突如其來。

而且就是從我耳畔傳出。

這讓我立刻本能般迅速轉頭。

登時，雙馬尾紙人那蒼白的臉，映入我的眼簾之中。

沒錯，和我之前驚訝的一樣。

她的頭，轉了。

正正麵麵向我。

由黑墨畫出來的雙眼，也直勾勾地盯著我。

也不知道這紙人到底是誰做的，技藝好得不像話。

紙人其他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是紙人。

偏偏就她這雙眼睛，跟活人似的，炯炯有神。

我甚至能看出，紙人看著我的眸子裏，透著一股子笑意。

直讓我心寒。

咚咚咚！

也是在這時，一連串腳步聲傳了出來。

我又迅速轉頭。

隻見那老人拉著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衝下了車。

我愣了一下。

哪還會猶豫，也跟著一起衝下來了。

沒錯。

我依舊懷疑並還沒有到鎮子。

車子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哪裏。

但是，下了車總比呆在車上好吧？

再說了，陳大哥都已經讓我下車了。

我身旁的紙人也開口了。

我還要留下。

豈不是自找死路？

迅速下了車，我也沒看車旁哭哭啼啼的送葬隊伍一眼。

隻看了一眼先下車的父子一眼後，迅速跟上了他們。

他們是正常人。

有人結伴，總比孤獨上路要好得多吧？

隨著我的腳步加快，我的身後，哭啼聲越來越大。

我則忍不住以更快的速度朝著前方的人追去。

可前方的人，腳步也越來越快。

甚至最後，我聽到老人嘴裏傳出了一聲聲祈禱。

“阿彌陀佛，玉帝保佑！”

“我陳躍進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不要再讓他們纏著我了！”

“快走，快走！”

他一邊祈禱，一邊加快步子，還一邊偷偷地望了我一眼。

瞬間，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合著，前麵的人也把我當成了不幹淨的東西了。

我趕緊抬頭向前麵的人大喊。

“大叔，等一下，等一下！”

“我是人，你們別跑了。”

“咱倆搭個伴吧！”

我一咬牙，幹脆跑起來了。

很快，追上了前麵的父子倆。

見我追上來了，這叫做陳躍進的老人嚇得臉色發白。

她拉著的中年人，則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我連忙向這父子倆笑了笑。

“大叔，我不是鬼！”

“不信你摸摸，我有溫度，還有脈搏！”

我主動將手伸向了陳躍進。

陳躍進還沒說話，她他那最多就比大了十歲的兒子，立刻凶神惡煞地向我撲來。

不過是終還是被陳躍進死死拽住了。

而他在聽到我的話後，也仔細地打量起了我。

我咧著嘴，努力地讓自己露出平和的模樣。

終於，在看了我快一分鐘後，陳躍進確定我是個活人了。

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而後連忙向我問道，“小兄弟，你真是活人呀！”

“那你怎麼還上了那輛車？”

下了車，沒有車窗的阻隔，炙熱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更加令人心曠神神怡。

而且四野寬闊，空氣清新。

我冷靜了許多，也鎮定了許多。

哪怕知道陳大哥的班車有問題，我還是轉頭看了一眼。

這會兒，其實離車還近得很。

剛抬頭，我就看到坐在駕駛室上的陳大哥正衝著我笑。

那笑容，越看越瘮人。

我連忙轉過了頭，向陳躍進問道，“大叔，這車到底有什麼問題啊？”

陳躍進也朝後望了一眼，而後也拽住了我，加快腳步，並小聲向我說道。

“前日裏，鎮子裏鬧蛇災，有人被咬死了！”

“昨天大概也是這個時候，有一輛從鄉下來的班車來接屍體！”

“可是屍體接上來了，車開到半路卻突然翻了！”

“連人帶車，全都翻進了山溝裏！”

“而且聽說司機死得很怪！他運的三具屍體都砸了個稀巴爛，但司機表麵卻沒有受一點兒傷！”

“反倒是他脖子上發現了兩個牙洞！據說是被蛇咬的！”

說到這裏，陳躍進也有一絲惶恐了。

他打了個顫，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別人說，是鎮上那些蛇不讓他們回去！”

“也是鎮子裏的蛇，咬死了司機！”

聽著陳躍進的話，我也立刻想起了我在陳大哥脖子上看到的那個疤！

他真是被蛇咬了？

隻是，陳大哥怎麼說也是我的熟人。

十幾年來，回村外出，全都是坐他的車。

這會兒，我居然又不想相信出事的是陳大哥。

於是，我又連忙向陳躍進問道，“那你怎麼知道就是我們坐的這台班車？”

“這邊鄉下到鎮上的，有好幾輛班車呢！”

陳躍進立刻指了指她身旁的年輕人。

“你看看我兒子小寶！”

“你是不是覺得他瘋瘋癲癲的？”

“他其實除了智力不怎麼高之外，是真的能見到不幹淨的東西！”

“你瞧他的反應，準沒錯！”

“我們坐的那輛車，就是輛鬼車！”

老實說，車上發生的一切，都足以讓我相信出事的的確是陳大哥。

可當我看到陳躍進的兒子時，我還是產生了一絲狐疑。

他這會兒，也還是惡狠狠地瞪著我。

就和他惡狠狠地瞪著車上的紙人一樣。

可我，真是鬼嗎？

雖然我說我是個鬼，可那是從我出生時發生的事來說的。

但實際上，我有心跳，能呼吸，怎麼看都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那年輕人卻看著我，如同見鬼！

情不自禁地，我向陳躍進說道，“你兒子會不會也看錯了！”

“你看他，好像也覺得我是鬼！”

我這話才剛落，陳躍進腳步一停。

他看著我的雙眼之中，再猛然浮出了驚駭與疑惑。

仿佛這一刻，他分不清我到底是人，還是鬼！

見到她這模樣，我趕緊又盡可能地向他露出了和善地笑容。

“大叔，我開玩笑的！”

可顯然，我這話沒什麼用了。

陳躍進隻是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後，便鬆開了拽著我的手。

緊接著他拉著自己的兒子，埋頭快速往前走去。

我訕訕地笑了笑，默不作聲地跟上。

同時，我的心裏又湧出疑問。

陳大哥如果昨天就收了屍，還出了事，那今天他又來幹嘛的？

怎麼還有三具屍體要收？

明明已經收了啊？

還是說......？

騙我的，是眼前的人？

實在是這短時間內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由不得我不疑神疑鬼。

看著前方趕路的陳躍進和他的兒子，我的眉頭漸漸皺起。

好在，我生活在現代，是個科技發達的社會。

我很快就想到了。

鎮子上鬧了蛇災，還死三個人。

陳大哥又因為送屍體，發生了車禍。

災禍連連。

而且一切就發生在最近幾天，一定會有新聞！

我趕緊拿出了手機，打開度娘，輸出了清泉鎮，蛇災，車禍這幾個關鍵字！

一秒後，搜索結果彈出。

略過了幾條廣告後，我找到了清泉鎮官方網頁發布的一條通告。

標題就寫著——清泉鎮突發蛇災，車禍，請廣大民眾外出切務小心。

我點進了公告。

在幾段文字下，貼著幾張照片。

看著照片，我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

往前走的腳步，也隨之停下。

照片，是車禍現場的照片。

在主要照片側方，還有幾張放大版的人像圖。

最大的一張不是別人，正是我認識的陳大哥。

還有三張，是三位中年男子。

我不認識！

應該是陳大哥運送的屍體！

可就在這三張照片的旁邊，還有兩張！

而這兩張，不是別人。

就是我前麵的陳躍進和他的兒子！

他們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

也就是說，我前麵兩個，喊著車子有問題，鬧鬼的人，也死了！

他們，也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