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這二十歲生日的大劫,算是暫時塵埃落定了。
我和師姐,順利回到了師父家裏。
屋裏。
師父起了壇,設了法。
法壇之上,亂遭遭的一片。
顯然,師父忙活了好一陣。
我心裏一暖。
這二十年來,師父已經把我當成了親生兒子。
這二十歲的大劫,他一再告訴我他無能為力,要讓我做好準備。
可現在看來,他其實一直在默默地努力。
隻是,屋裏卻沒見師父的身影。
“師父!”
“我們回來了。”
“這小鬼頭好著呢,沒死!”
咚!
話音落下,屋裏的法壇下傳出一聲悶響。
而後,師父穿著破破爛爛的法衣,從法壇下鑽了出來。
隻露出了半個頭,看到我後,他麵露欣喜。
“阿生,你果然沒事!”
“我就知道,你這二十年來,年年順遂,根本就不是早夭之人!”
“太好了,太好了!”
嘀咕了兩聲,師父又皺了皺眉,“阿生,你等會兒啊!”
話落下,師父又鑽進了法壇桌下。
師姐皺了皺眉,趕緊走了上去。
“師父,你幹嘛呢!”
我也皺著眉跟了上去。
隻是,當我和師姐走到法壇前時,師父又從法壇裏鑽了出來。
這一次,他站直了身子。
隻不過,他的手裏還提著一隻老鼠。
渾身白毛。
雙眼血紅。
和那被我爺爺劈成了兩半的老鼠,一模一樣。
隻是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發白的毛發沒多少光澤,幹枯毛燥。
我倒吸了一口氣,越發可以肯定,被劈成兩半的老鼠,就是假冒師姐的那個。
電話裏,她聽到我報出的位置,說要來找我的時候,我分明聽到她還在向另外一個人說話。
肯定就是師父手裏害隻老鼠!
“咦?”
師姐也吃了一驚,“這怎麼還有隻老鼠?”
“還有一隻?”
師父愣了一下,“還有一窩呢!”
“我今天才發現,咱家居然有個老鼠窩!”
“不過這老鼠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己跑了出來,還好讓我給逮著了!”
“我說最近一年,咱家的糧食老是對不上數呢!”
瞪了手裏的白毛老鼠一眼,師父又向師姐說道,“你呆會去村裏買幾包老鼠藥,我要把他們全都弄死!”
師姐笑了笑,點了點頭。
師父抬手,把老鼠扔出了屋。
我轉頭看了被扔出去的老鼠一眼,皺了皺眉。
這老鼠,真就這麼死了嗎?
它可能是個精怪,也是師姐嘴裏所說的什麼‘大仙’啊!
隻是,就在我心裏疑惑之際,師父走到了我跟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了我。
好一會兒後,他才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
“好,好!”
“安然無恙,沒少胳膊少腿!”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說著,他又無奈地指了指屋子裏的法壇。
“師父沒用,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也不知道,起沒起作用。”
“肯定起作用了!”我向師父笑了笑。
師父又無奈地笑了一下。
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鄭重地向我說道,“不管怎麼樣,你是活下來了。以後你也一定會長命百歲,子孫滿堂的!”
聽著這話,我隻是笑了笑,而後,果斷向師父說道。“師父,我可能隻能多活一個月!”
師父把我當成了親生兒子在養,這種事,我當然不可能瞞著他。
師父聽到我的話,狂身一震,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阿生,你怎麼這麼說?”
“是不是淩晨發生了什麼?”
“你見到你家高祖了?”
連師姐也皺著眉,奇怪地看著我。
我苦笑了一下,索性把淩晨發生的那點兒事,一股腦的全都告訴了師父。
“你遇到了你父母,他們告訴你有人要來找你了?”
“你還遇到了你爺爺,把一個假冒柳兒的精怪劈死了。而且告訴你,他隻能幫你多活一個月?”
“鬆山醫院,有你活命的機會?”
“黃帛?”
聽完我的訴說之後,師父怔了一下,而後大駭。
“你的意思是,有大仙冒充工了我和你師姐,而且還分成兩撥?”
“糟了!”
緊接著,他又大聲驚呼,猛地扒開了我,朝外看去。
師父這表情,也讓我瞬間明白了。
師姐說得對,搞不好真是大仙假冒了他們,要取我的命。
那師父剛剛扔掉的老鼠,真是大仙?
我趕緊也轉身。
登時間,我神色一變。
被師父扔掉的那隻白毛老鼠,沒有死。
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正趴在屋外,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
我甚至能感受得到,它那雙猩紅的眸子裏,盡是怨恨與不甘!
“真是這種東西?”
“怎麼南方會有這種東西?不是說這種東西隻能留在北方,過不了山海關嗎?”
師父仿佛被嚇到了,他的手都有點抖。
倒是這時,師姐的喝聲突然傳了出來。
“這老鼠真是個臟東西?”
“嘿!看不出來啊!”
她大喝的同時,也邁步朝外衝去。
看她那架勢,好像是要衝出去一腳把那老鼠給踩死。
“吱吱!”
眼見著師姐衝了出去,那白毛老鼠張大了嘴,吱吱大叫。
聲音不大,可卻無比刺耳。
就像一根根刺般,衝進了我的耳朵,直刺耳膜。
既讓我耳膜生疼,也讓腦子裏傳出了一陣嗡嗡地鳴響,頭昏腦脹。
師父和師姐也一樣。
可師姐卻咬牙堅持著。
“這小畜生!”
怒罵了一聲後,她繼續向那白毛老鼠衝去。
那白毛老鼠也好像被嚇到了,猩紅的眸子一顫,而後,停止大叫,轉身就跑。
速度快得不像話,隻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師姐撲了個空,跺了跺腳,啐了一聲後,轉頭朝我瞪了過來,“小鬼頭,你真遇上大仙了!”
“你要是早點說,我回來肯定就逮著那白毛老鼠了。”
我揉了揉自己耳朵,朝著師姐無奈搖了搖頭。
“我跟你說了,那隻被劈成兩半的老鼠是大仙!”
“你不信啊!”
師姐怔了怔,最後隻能跺了跺腳,回到了屋。
師父則在一旁搖著頭,奇怪呢喃。
“怎麼會有這麼種東西呢?”
“書上寫錯了?”
我也無奈搖著頭,但又趕緊向師父說道,“師父,你還是先幫我看看我脖子到底是被什麼咬的吧!”
我被蛇迷惑一事,自然也跟師父說了。
師父趕緊湊了過來。
一旁的師姐,卻在這時雙手抱胸,冷笑道,“師父,甭看了!”
“你養的這小鬼頭,可不老實呢!”
“他脖子上,哪是什麼咬痕啊。那是個小草 莓!”
“他說他遇上蛇那事,要是真的,他那就是遇到了白素貞,要給他報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