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怎麼？還不信？”

喬未然說完，挑眉道。

“不是不信，隻是......這......這也太......”周炳生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他口中遲疑，根本無法相信望氣之法竟然會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身上出現。

誰知，喬未然卻笑了。

“無所謂，你信與不信都與我無關。我早就說過，我的醫術不用別人點評，更不用他人來下論斷。如你所說，醫者當有仁心仁德，但醫術才是治病救人，活人白骨的關鍵所在。”

“在喬某看來，國醫館或許並不欠缺醫者仁心，一腔正氣。”

“但你們技不如人，眼界太差！”

喬未然坦然道。

蹬！蹬！蹬！

聞聲，周炳生連退三步，額頭冷汗津津而下。

喬未然一字一句如重錘敲擊在了他的心間，周炳生開口想要反駁，可嘴巴張開，卻吐不出半句解釋。

眼前這個青年一眼望氣，歎為觀止，一身醫術展露冰山一角也是讓他望其項背，周炳生根本說不出半句反駁之言。

“受教！”

周炳生沉默半晌，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抱拳，身子弓起做了一個還禮。

這已經是謝師禮了。

周炳生不是無名小卒，在這國醫館中算得上鎮場子一般的人物。就如同是那些西醫醫院中的科室主任一般，如今劉國手年齡漸長，很少出台問診。

周炳生從醫二十載，聲名顯赫，是國醫館的台麵。

可現在就是這一位在國醫館中坐館的大手子竟然對著一個小年輕執謝師禮，難道先前這小子並不是滿口胡言亂語？

這也太稀奇了。

一時間人頭攢動，外頭的往裏頭擠，都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年輕人能夠讓早已聲名鵲起的周大夫都低上一頭。

至於一旁的陳玲涵更是驚得紅唇都合不攏了。

喬未然在陳家是什麼德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不過了。逆來順受，自卑心極重，在陳家更是被呼來喝去都不敢還嘴的主兒。

今兒個如果不是念及喬未然曾在醫院和劉國手勉強有一份香火情，陳玲涵才不會把他拎出來抓了壯丁。

可現在，喬未然一改印象中的怯懦模樣。

字字如金，聲音如雷。

一字一句竟然人無比信服，就連國醫館周炳生周大夫這樣的名醫都甘拜下風。

這還是自己那個唯唯諾諾的便宜男人？

不過，喬未然卻壓根理會旁人的想法，他亂世出山，隻為救助蒼生於水火，口舌之爭他早就不放在心中。

何況，一眼望氣而已。

在喬未然的心中壓根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本事。

中醫一道博大精深，延伸出千萬種學問，喬未然雖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避世醫門，早已將旁人的目光看淡。

喬未然看了一眼躬身不起的周炳生，搖了搖頭，抬腳準備離開。

一眼百年。

他要用這雙眼睛好好看看這個無數先輩們為之奮鬥，不惜付出生命，慷慨赴死的堂皇世界。隻是喬未然的腳步剛剛邁動。

“周老師，周老師，您快來看看，快來看看。早上中心院轉過來的那個病人好像快不行了，全身低熱不退，全身發黃，我們剛查過，病人的黃疸值已經遠遠高過了標準線。韓老師急的都冒汗了，您快來看看。”

一個小護士前腳墊著後腳跑了過來，急火火的說道。

周炳生一怔，剛想說點什麼，可聞聲臉色就是一變，他顧不得說辭，抬腳就朝著醫館裏頭走。喬未然皺了皺眉頭，他本想離開。

隻是那小護士聲音急切，仿佛病人危在旦夕。

他遲疑了片刻，抬腳跟了進去。

醫館內的病房內，一個被除去了上衣的男性病患正躺在床上劇烈抽搐。他全身泛起詭異的黃色，雖然勉強保持清醒，但仍可以看出情況緊急。

病床前，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神情焦急，哪怕帶著口罩，依舊能夠看到她額頭上滾落而下的汗珠兒。

“怎麼樣？”

周炳生走上前，順手接過了女醫生手中的病曆本。

“情況很危險，周師兄，這個病人是上午剛從中心院轉過來的。37歲，就診時候發現高燒不退，小便呈血紅色。中心院的診斷為急症黃疸，因為我們中醫館和中心院有合作，再加上中醫治療黃疸症有奇效這才轉送過來。”

“按照黃疸症的治療，我給病人開出了小柴胡湯以及菌陳高湯來緩解病人的症狀。本來病人已經進入了病情平緩期，可半個小時前，發現病人的低燒又燒了起來，全身急黃，還帶有一定的抽搐......”

女醫生的語速很快，情況危急，她隻能快速的解釋目前的情況。

聞聲，周炳生頓時愁眉緊鎖。

重症黃疸，這是早已確診了的事實。

對於從醫數十年的周炳生來說，黃疸症這並不罕見，可重症黃疸卻有所不同。往往看著病人還算有精神，但病程發展的極為迅速。

往往前一刻還活蹦亂跳，但下一刻就生命垂危，說沒就沒了。

說是命在頃刻也不為過。

中醫對於治療重症黃疸有奇效，這也是為什麼中心院把病患送到國醫館的原因，有國手坐診，也更能安撫人心。

按理說，國醫館的醫生應對的沒有錯誤。

小柴胡湯和菌陳高湯是治療和緩解黃疸值的有效應對，有涼血以及活血化瘀，清除淤毒的功效，可眼前的病患卻為何突然加重病情？

“藥方呢？”

周炳生眉頭皺起，伸手就要接過女醫生遞過來的方子。隻是手還沒碰到，就被一雙大手從當中截了胡。

“你是誰？如果是病人家屬請到外邊去等候，病人的情況很危急，需要時間。你們放心，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病人度過難關。”

女醫生愣了一下，開口就要嗬斥。

“這裏錯了！”

可誰知，喬未然理都沒理。

他伸手指著藥方上的一個藥物名稱開口說道。

“你這人......”

女醫生頓時有些發怒，病人命在旦夕，每一分鐘的時間都無比寶貴。

可這個年輕人竟然壓根沒有聽勸的意思，竟然指著藥方說錯了，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會比自己這個從業好幾年的醫生還懂？

女醫生秀眉倒豎，張口就要發怒。

可扭過頭卻見到國醫館的門麵，周炳生老師竟然露出如學生一般的求知表情來，這讓女醫生滿肚子的怒火都哽在了喉嚨裏。

“重症黃疸，發病迅速，黃疸升高造成急黃。治療的藥物要以清熱解毒，活血，化瘀，利濕來接進行。”

“小柴胡湯和菌陳高湯的確對黃疸症有奇效，但我們醫者也要審時度勢，下手果斷。很顯然，這種劑量的藥物不足以挽回病人的命。”

“所以在這裏......”

喬未然接過助理護士手中的筆，直接劃掉藥方上的一味叫做赤芍的藥物劑量，然後反手寫上了六百的字樣。

意思是赤芍的劑量要增加.

“600克？你瘋了？”

“你到底看不看得懂藥方？你既然知道治療方向，為什麼要改成600克的赤芍?難道你不清楚赤芍有抗血凝的效果，你這麼做是讓病人去死。”

女醫生發出一聲尖叫，幾乎要刺破別人的耳膜。

她越說越怒，差點都要叫保安進來，把這個搗亂的混蛋給丟出去。

開什麼玩笑，600克的赤芍？

藥方的藥物配比雖然會根據病人的情況來進行調整，可每一步的調整都需要深思熟慮。

平日裏幾克幾克的調整都要小心翼翼，而眼下，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年輕人竟然說要把赤芍的配比改成600？

是嫌棄病人死的不夠快？

“信不信由你，醫者施術，不能遵循天圓地方，循規蹈矩隻會讓你停滯不前。你要知道，醫者父母天，你是醫生，就要清楚治病救人如同行軍打仗，一鼓作氣，不要拖泥帶水。更要明白重症猛藥的道理。”

喬未然說完抬腳便走。

至於信與不信，言盡於此，全憑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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