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羽看著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關於朱元璋的一行行史書記載浮現在眼前。

“李文忠是陛下的外甥，大明六公爵之一，開國名將，曾為大明流了無數的血，但陛下如何對他的？”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謀反案爆發，之後，陛下便盯上了李文忠掌管的大都督府，將其改為左，中，右，前，後五軍，用來分散軍權！”

“但這還不夠，陛下指責李文忠濫殺無辜，要借著胡惟庸謀反一案，將其一並殺了。”

“要不是馬皇後及時阻止，讓陛下回心轉意，隻怕李文忠早已人頭落地！”

“但即便如此，陛下也將他嚴厲處罰，削掉了他的職位！”

“對待大明六公爵之一，自己的外甥尚且如此，那又更何況其他老兄弟？”

“陛下，李文忠的確有錯，但何以至死？”

嗡！

朱元璋如遭重擊。

他很想反駁，但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秦羽說的，完全是對的。

毛鑲，朱婉寧看著啞口無言的朱元璋，聽著秦羽說的這一番話，眼神變的無比複雜。

李文忠，大明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尤其是毛鑲，他太清楚了，朱元璋改大都督府，分為京城五軍，就是為了分散軍權！

在這一點上，的確，朱元璋連自己的外甥也信不過。

秦羽繼續抨擊道，“李文忠十四歲跟著陛下，他不僅是陛下的外甥，更被陛下收為義子！”

“他為大明流過血，立過功，平心而論，他有什麼被廢的理由？”

朱元璋瞬間沉默。

他嘴唇嗡動，硬著頭皮想要狡辯一二。

但秦羽卻越發上頭，眼前都快出現重影了，他絲毫不顧及的道。

“陛下，再說一個，您可曾記得劉基？”

幾乎一瞬間，朱元璋渾身一震！

那雙眸子，也驟然變得陰狠起來。

朱婉寧臉色驟然狂變！

她急忙上前，想阻止秦羽。

但凡是朱元璋身邊的人，或者是大明開國以來的朝臣，誰不知道劉基？

劉基，堪稱大明開國第一文臣！

他的功勞遠勝李善長，足以記入大明史冊，但結局呢？

秦羽自顧自的冷笑道，“這可是跟著陛下您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

“劉基在數次大戰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毫不誇張的說，若是沒有他讓陛下不要去救小韓王，哪來後麵的洪武大帝，哪來的大明江山？”

“但陛下登基以後，大明江山穩定之後，陛下對他這個昔日的功臣，為大明江山做出無盡貢獻的老兄弟，做了什麼？”

“陛下真要我說出來嗎？”

朱元璋聞言，身子猛然一顫，那雙眸子也重新死死的盯著秦羽的那張臉！

“劉基，咱如何虧待他了？”

朱元璋雙眸緊緊地盯著秦羽。

此刻，他逐漸忘記了從壽寧宮跑出來的目的，他有的，隻有憤怒。

這就是人性，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是這樣的人，朱元璋自己也清楚，但真當有人指責他的時候，他卻極力想否認。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反駁秦羽。

一聽這話，秦羽心中生出一團火。

他是大明的粉絲，但也是劉伯溫的粉絲。

正所謂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這足以可見劉伯溫的地位。

雖然這出自野史，但正史的劉伯溫一樣運籌帷幄，乃大明開國功臣！

但從朱元璋給他的待遇和地位，以及命運來說，他秦羽想為劉伯溫謀不平！

秦羽聲音猛然提高幾度“陛下，您怎麼虧待劉基，咱們就從大明立國開始說起！”

“大明立國，一共封了六個公爵，其中五個是武將，隻有一個是文臣，此人便是淮西集團的李善長，並且他位列於這些人的第一，乃文臣第一！”

“而劉基，雖然他跟著陛下一路南征北戰，立下了不朽的功勞，但卻隻被封為誠意侯，乃一伯爵！”

“李善長俸祿四千石，劉基呢？不過240石，足足差了十幾倍？”

“是劉基能力比李善長弱嗎？還是李善長立下什麼赫赫大功嗎？”

“從龍灣之戰再到救援安豐，陛下想到的，劉基想到了，陛下沒想到的，劉基還是想到了，李善長呢？不過是陛下的老鄉，搞後勤的罷了！”

“他李善長真的配這文臣第一嗎？”

秦羽的聲音如雷貫耳，那雙眸子直直的看著朱元璋。

毛鑲倒抽一口涼氣。

朱婉寧也是眼皮狂顫。

李善長是什麼人，胡惟庸倒下了，他都屹立不倒，不僅有兩個丹書鐵券，免死金牌，還是朝中淮西集團的第一人！

縱然是胡惟庸倒下了，但李善長在這朝中，在這洪武十五年的大明，還當屬權勢第一！

平常，誰敢這般抨擊李善長，哪怕是劉基本人，麵對這看著便極不公允的封賞，都不敢出聲質疑李善長。

但秦羽卻說了。

而且是當著朱元璋的麵。

朱元璋憤怒的看著秦羽，他能聽清這番話的言外之意，秦羽潛意思就是說他朱元璋念老鄉之情，賞罰不公！

他很想反駁，但腦海中全是當年金戈鐵馬，鐵甲冰河的崢嶸歲月，他朱元璋在前麵衝鋒，劉伯溫在後方運籌帷幄！

論功勞，劉伯溫和管後勤的李善長，的確不好說，但俸祿卻的確差的太多。

這一點，秦羽沒說錯。

他的確摻雜了個人情感在裏麵。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大明建國之後，百廢待興，當然是同鄉之人更為可靠，這有何錯？”

朱元璋沉聲說道。

秦羽笑了，身子都醉的有些搖晃了，這朱元璋嘴還挺硬！

本來他還想給朱元璋留點麵子的，但他這暴脾氣一上來，再加上喝多了之後，膽子也隨之暴漲！

他直接道！

“陛下，且不論劉基辭官回家這件事是對是錯，就單論之後，他在和胡惟庸的爭鋒下落敗，返回紫禁城之後！”

“陛下覺得，你真不是鐵血無情的人嗎？”

“劉基不過是為了自保，都已經打算在京城度過此生了。”

“但陛下，您幹了什麼？”

秦羽眼底的痛心和反感毫不掩飾，這也瞬間帶著朱元璋回到了洪武八年的正月，記憶在此刻緩緩複蘇。

“洪武八年，正月，劉基病重，陛下您派胡惟庸前去探望！”

“接著，劉基便死在胡惟庸手上！”

“陛下，您敢說，這件事和你無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