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新冷靜之後，朱元璋走的飛快，甚至身後的錦衣衛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經過朱婉寧的提醒，朱元璋也醒悟了過來。

半個月的時間，如果秦羽沒有治好馬皇後，那他的下場自然不必多說。

但若秦羽保住了馬皇後的命，那他的生死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下。

縱然將朱婉寧許配給了秦羽，那又如何？

到時候哪怕將他殺了，以他朱元璋嫡長女的身份，縱然朱婉寧是個寡婦，二婚，普天之下誰又敢讓他朱元璋的愛女受委屈！

到時候在這大明再給朱婉寧找個好夫婿，這有何難？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秦羽救下馬皇後！

至於其他的事情，都能姑且先忍忍。

“等他救了馬皇後，再敢惹咱，咱到時候再將他扒皮抽筋！”

朱元璋心底打定了主意，腳下也是走的飛快。

甚至有些急了。

畢竟這個時候，秦羽已經被錦衣衛帶了下去，毛鑲辦事，一向深得他意。

察覺到他如此暴怒，說不定直接將秦羽拖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將他砍了。

若是秦羽死了，那他的妹子也就沒了活路！

朱元璋豈能不急？

尤其是剛剛在壽寧宮，他已經和朱婉寧耽擱了不少時間。

這麼長時間過去，秦羽無疑變的更加危險。

甚至他在心底想著，毛鑲哪怕是將秦羽拖下去，狠狠的懲罰他一頓，大刑伺候也好。

隻要能保住秦羽的命，那就夠了！

此刻，朱元璋也有些惱怒自己的臭脾氣，一動怒就無法收斂！

要不是自己這般容易動怒，怎會下令殺了秦羽！

真要是馬皇後唯一的生機被自己斷送，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毛鑲，你要是敢殺了他，咱就將你宰了！

朱元璋的怒火成功轉移。

但朱元璋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從開始要將秦羽扒皮抽骨，再到現在求秦羽別死，他的態度已經發生了驚天的改變！

“......”

與此同時。

毛鑲帶著秦羽來到了壽寧宮外的一處空曠位置。

沿途的太監和宮女見到這一幕紛紛退後幾步，默默的遠離了中心位置。

在大明皇宮，這已經不是件新鮮的事情，甚至一些宮女已經提前拿著清掃工具走到附近候著，準備打掃行刑後留下的痕跡。

“錦衣衛大哥，待會兒刀能快點嗎？”

“最好一刀斃命，我這人怕疼，要是一刀沒砍死，我叫的很難聽的，到時候免得臟了各位大人的耳朵。”

“這也實在是兜裏沒點銀子，否則一定將這些銀子全都送給各位大人。”

秦羽被逼著雙膝跪地，毛鑲和幾個錦衣衛站在身後，大刀拔出刀鞘，隨時準備動手。

毛鑲被秦羽的話逗樂了，這麼些年，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不知有多少，但唯獨沒有像秦羽這樣的，沒有求饒，沒有認錯，更沒有痛哭流涕，屎尿齊流！

有的隻有麵對死亡的平靜。

“你不求求我？”

毛鑲對秦羽說道，那張剛毅的臉上滿是好奇。

光是秦羽對朱元璋的那份態度，他就有些敬佩，在這大明，敢跟朱元璋這樣說話的人，隻有秦羽一個人！

秦羽一愣，接著回答道，“求你有用嗎？”

“要是有用的話，你是想讓我跪下，還是磕頭？”

“別鬧了，在朱元璋手下，朱元璋點名要殺的人，誰敢保我的命？”

“你能保我？”

聽著這略帶嘲諷的聲音，毛鑲的臉上也湧現出一抹尷尬。

他當然沒有這個權利。

朱元璋點名要殺的人，整個大明，誰能保住？

秦羽露出一抹笑容，有些坦然，“所以算了吧，快動手吧，我隻求一個痛快。”

秦羽也想明白了，朱元璋本就是一個反複無常的鐵血大帝，哪怕這次不殺自己，以後就不殺自己了？

縱然是對馬皇後有救命之恩，朱元璋以後也是說殺就殺！

別開玩笑了，劉基這個大明開國功臣是怎麼死的？

真是胡惟庸帶著毒藥，在胡惟庸的指使下被毒死的？

朱元璋點名讓胡惟庸前去探望劉基，若是沒有朱元璋的點頭，胡惟庸敢做這件事？

他拿什麼膽子幹這件事？

黨爭如此激烈，他難道就不怕朱元璋怪罪他？！

答案，有時候很清晰。

毛鑲看著坦然赴死的秦羽，眼裏沒有惱怒，相反，眼中的敬佩越發濃鬱。

擅闖公主寢宮，爬上寧國公主龍塌，跟朱元璋談條件自稱穿越者。

每一條都驚世駭俗，但秦羽卻都幹了！

在他眼裏，整個大明都沒人比秦羽膽子大。

“若是有機會，毛鑲還真想和你共飲一杯，但隻可惜沒這個機會了。”

“念在你是個漢子，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我這有一壺酒，你喝了，不會走的痛苦！”

毛鑲一臉鄭重的說道，並且從腰間解開一個葫蘆。

一股濃鬱的酒香傳來。

秦羽眼前一亮！

“那就多謝毛指揮使了。”

他接過葫蘆，直接咕嚕咕嚕將其全部喝了下去，雖然大明美酒的度數遠遠比不上後世，但秦羽酒量也屬於一喝就醉的那一種。

在酒精的刺激下，或許就沒有那麼疼！

感受著胃裏一陣翻滾，咽喉位置也是一陣辛辣，秦羽緩緩閉上了眼睛，也許......這隻是一個夢，這一刀砍下去，或許夢便醒了！

毛鑲深吸一口氣，舉起手中的繡春刀，刀口綻放著寒光！

“兄弟，一路走好！”

毛鑲大聲喊道。

然後，手中的繡春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秦羽砍了下去！

但伴隨著這道聲音，急匆匆趕來的朱元璋也聽到了聲音。

“刀下留人！”

朱元璋大喊一聲！

嗡！

秦羽清晰地感受到大刀落下的聲音，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頭發被繡春刀斬斷。

那鋒利無比的繡春刀距離自己的脖頸隻剩一寸！

但卻生生停止了！

毛鑲看向說話的地方，他的雙眼一點點的瞪大，最後猛地跪了下來！

“拜見陛下！”

沿途太監，宮女還有錦衣衛也紛紛的跪下。

秦羽睜開眼，隻看見距離自己的不遠處，身穿明黃色龍袍滿臉威嚴的朱元璋正大踏步的朝著自己走來。

而那聲音便是朱元璋發出的。

“陛下這是改變主意了？”

毛鑲額頭滿是冷汗，一陣恐懼襲來。

若真是朱元璋改變了主意，自己這一刀再快那麼一秒，沒來得及收手，那隻怕砍下去的不隻是秦羽的小命，還有自己的一條命！

“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秦羽有點懵了，腦袋也暈乎乎的，顯然是酒意上來了。

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接受了被斬首的命運，結果朱元璋又親自追出來了。

這算什麼？

耍猴呢？

朱元璋看到秦羽的態度，差點被氣的夠嗆，自己好心留他一命，這混蛋就這態度？

難道不該感恩戴德的朝自己跪下，叩謝聖恩？

朱元璋盡可能壓下內心起伏的情緒，他冷冷的對秦羽說道，“朕大發慈悲饒你一命！”

“並且，你的條件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