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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晴得像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的白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遊著。

相對於江湖恩怨中的血雨腥風,老百姓們過著田園牧歌的生活。

平凡中透著一種不平凡。

白天忙於農家生活,忙於生意。

到了晚上換一身衣裳,耍上幾套拳法刀術,便可能是捉刀人,也可能是江湖浪客。

陸長生曾是這兩類人。

經過了布袋和尚一事後,發現此事並非想得這麼簡單。

都說浪客走江湖需要靠朋友,但也得看是什麼朋友,牽扯出前朝餘孽這種是非,稍有不慎就會死翹翹。

倒不如每天去街邊拉二胡,打卡上班,反正《諸天罪獄經》裏麵關押著采花大盜,每天坐等經驗積累,也很有意思的。

呼拉——

陸長生坐落在街邊巷口處,整身一副乞丐打扮,悠久的二胡琴音環繞著他,窮苦中透著一種文藝範兒。

路過的人見了可憐,便施舍一兩文錢,感歎一個大好青年就這麼廢了,真是可惜啊!

陸長生倒是見怪不怪。

【諸天使者:陸長生】

【狀態:眼瞎,凡骨】

【技法:《空山鳥語》變奏版‘聽聲辯位’】

【武學:《盲俠快刀》一品武學】

【關押二星罪人‘周六末’收錄於《諸天罪獄經》】

【捕獲經驗收益:10點/每1時辰】

【經驗池:130點】

陸長生冷寂著張臉,要是放在昨日,他便找個地方練功。

如今,苟著就完事了。

等哪天滿了就提升武學,以此傍身。

“長生哥哥,給你。”

小小從家裏拿了四張蔥油烙餅過來。

小小給陸長生送食物倒成了規律,上次給她娘倆五兩銀子都不要,陸長生這次都不好意思伸手了。

雖說臨危時救下孫寡婦母女倆,但如果不是緝拿布袋和尚,也許就碰不上了,這娘倆大抵是要死在布袋和尚手中。

陸長生還沒作話,身邊蹲著的大黑驢‘啊呃啊呃’叫個不停,兩隻驢蹄拍著地麵,興奮地叫個不停。

陸長生一臉無語。

他也不再客氣了,接過烙餅分了兩張給大黑驢,大黑驢自顧地啃了起來,滿嘴流香,兩隻驢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小孩子年少好動,小小走到大黑驢跟前,衝著大黑驢扮了個鬼臉。

她摸著大黑驢頭上的驢毛,嬉笑道:“你真的什麼都吃,草也吃,肉也吃,我看年畫裏的老神仙身邊的牛也是一樣呢,你也是一頭神驢嗎?”

大黑驢像是聽懂了話一樣,竟是點了點頭,還把一身驢毛蹭在小小身上,以示友好。

“神驢?”

陸長生心裏咯噔一下,摸著大黑驢的圓圓腦袋他就笑了,這隻是一頭再普通不過的農家驢了。

若真是神驢,能混到和他一起在街邊賣藝乞討?

大黑驢吃飽後,和小小嬉皮笑臉地玩成了一團,約莫過了一陣,小小玩累了,趴在地上發起呆來。

也在這時候,幾名背著藤編小書箱的書童匆匆而過,嬉戲打鬧時,一個書童的書箱掉下一本線裝書籍,正好落在了小小的旁邊。

小小看著那本泛黃色的書籍,嘴裏想念出上麵的字眼,可一時想不起來,憋得小臉通紅,難受得很。

想了一陣還是想不出,小小喊道:“喂,你的書掉了!”

幾個書童這才停止打鬧,紛紛圍了過來。

可當看到是小小的時候,他們像是見了瘟神一樣,避之不及。

孫寡婦的事跡在這一片大人小孩皆知,大人都告誡小孩遠離這母女倆。

平日裏小孩饞著想吃烙餅,父母都舍得跑到幾裏外的攤子購買,也絕不買孫寡婦家的烙餅。

掉了書籍的書童更是嚇了一跳,指著小小的鼻子,惱怒道:“你的手這麼臟,怎麼可以碰這本書!放下!”

小小也嚇了一跳,書籍是應聲落地。

小小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能碰,鼓著腮幫子質問對方:“我怎麼不能碰了,虎子,你不說清楚,我就揍你!”

虎子鼻哼一口氣,理直氣壯地道:“賤女人生的孩子,就是不能碰,這是聖賢書,你玷汙聖賢書了!”

“你胡說!”

“我哪裏胡說了,你爹上山砍柴被一隻白虎吃了,那隻白虎就是你娘變的,你娘下一個就克死你,等著吧!”

“你,啊啊啊!不許罵我娘,我生氣了,我要揍你!”

小小最氣惱別人罵她的母親,情緒激動到臉和耳朵都紅了,爬起身來就和虎子對峙起來。

陪著虎子的幾名書童圍過來看熱鬧,有意地推著虎子和小小扭打起來。

還有個書童唱起順口溜。

大呼小叫地喊著:小小母親寡婦心,業障育成白虎精,爹爹上山鬥白虎,招惹是非害人精!

言簡意賅,罵的就是孫寡婦母女倆了,這首童謠街坊人盡皆知,小小氣不過,愈戰愈勇,打得那虎子鼻青臉腫的。

小孩子打鬧,視為童年趣事,可關係到大人之間的矛盾,就不是小事了。

童謠還是出自這些孩子的父母口傳身教。

兩個孩子打著打著就哭了,汪汪大哭。

陸長生也聽見了,他正想起身製止,耳邊就聽到大黑驢起身,氣勢洶洶地朝著那把幫孩童撞去。

小孩子們嚇得四散逃竄。

大黑驢瞪大兩隻驢眼,怒視衝衝地盯著虎子,虎子嚇得哇哇大哭,連書也不要了,扭頭就跑,跟見了鬼一樣。

大黑驢嚇跑眾人後,一臉慈祥地伸著驢蹄安撫小小,小小抱著驢頭越哭越大聲。

行人們漸漸散去,陸長生撿起那本線裝書,他雖是看不到這本書的字眼,但也知道不過是兒童啟蒙的讀物罷了。

可惜,聖賢書是能啟蒙人心,但還需長輩口傳身教,否則就如虎子這般不明事理。

陸長生初時孫寡婦一家人的時候,小小還和虎子一起去學塾裏念書,父親橫遭禍端後,小小就再也沒能進學塾裏念書。

這讓陸長生想起了那座香火案,若非是孫寡婦背負罵名,輿論怎能逼著她去東山寺捐香火案。

小小體諒母親,毅然離開學塾為家裏省錢。

陸長生一聲感歎。

就是這樣的精神枷鎖,令一個本該是平凡幸福的家庭成了眾人口誅筆伐的悲劇。

陸長生記得小小是喜歡念書的。

平日裏經過她家門口,都能聽到小小搬一張桌子在家門口練字,發出的‘沙沙’聲音很是筆法有力。

可惜,事與願違,人生百態變幻,世上哪有事事如意。

陸長生安慰道:“小小,如果有機會,你還想念書嗎?”

小小抹著眼淚,哭嚶嚶地道:“不念了,不念了,教書的先生說聖賢書明事理,可虎子他們......哇......”

說著又哭了起來,眼淚如清泉往下掉。

若是聖賢書明事理,虎子他們應該懂得是非才是啊。

陸長生俯下身輕輕地擦拭小小眼眶的淚水,安撫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以後一定會再上學塾的。”

小小抬著頭,一臉茫然地看著陸長生,她知道這是長生哥哥的安慰罷了。

母親還要存款捐門檻,按照以往的速度,至少要兩三年。

到那時自己都是出嫁年紀了,上學是奢望的理想。

陸長生心中也有了謀算,這東山寺的弘德絕非善類,很有可能是前朝餘孽。

傳言錦衣衛已經入城,若是徹查清楚,弘德免不了牢獄之災。

到時候,佛門信仰崩塌,孫寡婦脫離苦海也不無可能。

陸長生想到這,覺得非常可行。

也許,自己應該透露點消息給官府,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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