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薛瑾宜的說辭鄭苗心裏鬆了口氣,他主動請纓要自己押送陳鵬去大理寺,薛瑾宜點頭答應了。
雖然百姓們怨恨四公主,不敢靠近她的府邸。
但看到一堆人捆綁著四肢被押送出來,想要吃瓜的百姓紛紛伸頭探腦地看著這邊,膽子大一些的已經靠了過來。
人們交頭接耳小聲嘀咕著:“真是造孽啊,聽說四公主嫌藥苦,一大早就殺了幾個丫鬟和護衛泄憤,現在到了傍晚是要把府裏的人殺光麼?”
“藥哪有不苦的啊?到四公主府當下人真倒黴啊。”
“唉,她中毒癱瘓了那麼多年,怎麼還不趕緊死啊?我看就是她造的孽太多,上天才會故意折磨她,不管吃多少藥身體都好不了!”
人們議論的聲音傳進鄭苗的耳朵裏,換做是以前他會義憤填膺地和百姓們一塊辱罵薛瑾宜。可是現在他知道薛瑾宜是無辜的,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別人打著她的名號去做,將黑鍋甩到她的身上。
鄭苗想了想讓手下死死盯著陳鵬,他轉身快步往薛瑾宜的院子走去。
房間裏,剛坐了一會她這殘廢的身子便感到腰酸背痛,白鏡塵蹙眉問道:“公主哪不舒服?”
薛瑾宜費勁地扯開被子,長時間躺在床上,她的雙腿肌肉萎縮得像是幹枯的樹枝。薛瑾宜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站起來,但她不會就這麼放棄。
白鏡塵一直觀察著薛瑾宜,見她臉上非但沒有厭惡悔恨的神情,那雙清澈的眼眸裏反而還流露出堅定的神采,他對身旁這位四公主越來越好奇了。
除了身中劇毒雙腿殘廢這一點,薛瑾宜目前表現出來的方方麵麵和他掌握的情報截然相反。
薛瑾宜搖頭笑道:“哪都不舒服,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幫我按按、活動下腿吧。”
巧靈聞言抬腳往前走了一步,白鏡塵卻起身讓薛瑾宜躺回床上,他彎腰神情專注地按揉著薛瑾宜枯瘦如柴的小腿。
薛瑾宜和巧靈都怔了下,沒想到如謫仙般的白鏡塵會給她按摩。可惜她的雙腿失去了知覺,薛瑾宜感受不到白鏡塵擔心會捏碎她的骨頭,動作是多麼的小心翼翼。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白鏡塵的服務,怎麼說對方畢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等以後生意做大了可以給他分些股份,不會讓他做白工的。
看到巧靈帶著鄭苗走進來,她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鄭苗將門外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白鏡塵站起身吩咐道:“巧靈服侍公主吃飯,門外的流言蜚語我來處理。”
薛瑾宜倒是對這些無所謂,她現在的目標是割皇親國戚的韭菜,才不會去坑老百姓的銀子。
不過白鏡塵願意替她洗涮汙名,她倒是樂得輕鬆。
“那就辛苦你了,注意安全。”薛瑾宜打趣道:“小心別被人丟雞蛋砸到了。”
“我會注意的。”
公主府大門外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人們注意到被捆的人裏有幾個平日裏狐假虎威欺淩霸弱的人,他們驚訝地小聲討論著。
過了一會,百姓們看到身著一襲白衣麵容俊冷的男子走了出來。
“那好像就是百年難得一見、六元及第的狀元郎!”
“嘶,狀元郎長得真俊啊。”
“狀元郎這是要準備做什麼?把公主的人都官了?”
“這樣做豈不是在打公主的臉啊?哎呦,狀元郎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皇上和皇貴妃還不知道會怎麼給他穿小鞋呢。”
白鏡塵朝鄭苗使了個眼色,他拿著手裏記錄的內容走到這些下人的麵前,挨個大聲讀著他們招認做過的事。
“啥,東市那個酒樓不是因為四公主嫌他們的飯菜難吃才讓人殺了店家,而是那陳管家覬覦酒樓的位置啊?”
“西市那個賣唱女也不是四公主嫉妒她長得好看,而是有人打著四公主的名號將人擄去毀了名節,最後擔心事情敗露才殺人了事啊!”
百姓們越聽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些年他們聽到關於薛瑾宜的事情竟然都是假的?
有人不相信反倒覺得是薛瑾宜故意將罪名推給下人,但更多的百姓看著麵前溫文爾雅的白鏡塵又看了看那些長得賊眉鼠眼歪瓜裂棗的下人,加上現在可是有很多人覺得六元及第的狀元郎是文曲星下凡,他們心裏更加偏向白鏡塵。
既然狀元郎說薛瑾宜是無辜的,他們就願意相信都是這些刁滑奸詐的下人敗壞四公主的名聲。
鄭苗押送著陳鵬他們往大理寺走去,這麼多人走在路上立即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大家左右攀談詢問發生什麼事了。很快,四公主府外發生的事情立即傳了出去。
大理寺的官員們看到大門外押送過來密密麻麻的人群,眾人接過鄭苗遞過來已經畫押的紙張,頓時震驚地怔在原地。
薛瑾宜毫不在意外界被她掀起的風波,此時的她瘋狂咳嗽著,甚至還幹嘔吐出幾口血。
一位頭發花白的大夫快步朝薛瑾宜的院子走去,藥童提著箱子跟在後麵。
白鏡塵看到靈巧身後的大夫,急忙站起身讓出位置:“陳大夫。”
“老夫接到你的消息可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連口熱茶都沒來得及喝。”
陳大夫說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埋怨,可薛瑾宜卻看到他臉上掛著笑容,顯然他們倆個交情不淺。
“辛苦陳大夫了,熱湯飽飯已經讓人準備著了。”
“行吧。”陳大夫坐在椅子上打量著薛瑾宜鐵青的臉色,藥童已經打開箱子將絲線拿出。
薛瑾宜注意到陳大夫拿著絲線時眉頭緊緊皺起,隨著她每次呼吸胸口都會一陣刺疼,她虛弱地將手伸過去,“不用絲線。”
“啊?公主可是千金之軀......”藥童立即捂著嘴巴往後退了兩步。
“這裏隻有大夫和病人,咳咳,不必在乎尊卑有序男女有別。”薛瑾宜聲音沙啞地說道。
陳大夫看向薛瑾宜的目光帶了幾分讚賞:“我一向不喜懸絲診脈,這對病人是很不負責的。”
說完他神情專注地給薛瑾宜把脈,屋子裏的人都安靜地等待著他的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