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睜開眼的孟曉曉還有點迷蒙。
她適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如今的處境。
方才夢中的搖晃就是厲則淵在一旁推她。
“是輪到我了嗎?”
孟曉曉說著就要站起來。
厲則淵抓住她搖了搖頭,又迅速在地上寫了幾個潦草的字,看得出來他此時的著急:有東西在靠近。
孟曉曉一驚,她知道厲則淵不是愛開玩玩笑的性子,趕忙壓低聲音:“是野獸嗎?”
厲則淵又搖頭寫道:似人,又不是人,我在洞口看見的,正在上山中。
孟曉曉趕緊小心翼翼走到洞口,這個山洞所在的位置比較高,可以俯瞰大半個山脈。
此時雨已停,月亮比往日還要亮上幾分。
借著月光,孟曉曉順著厲則淵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幾道四肢伏地快速攀爬的人形身影在往山洞所在的山頭靠近。
那是什麼玩意兒?
孟曉曉知道現在不是疑惑的時候,她趕忙過去把村民一個個搖醒。
每喚醒一人,孟曉曉都要先捂住對方的嘴巴,做一個噤聲的動作。
數日來的逃亡生活雖然使得眾人宛若驚弓之鳥,但相對的,適應能力也在極速增長。
被突然叫醒的村民們察覺到孟曉曉極其嚴肅的臉色,再看看始終守在洞口,一副嚴陣以待模樣的厲則淵,紛紛意識到嚴重性,已醒的就主動承擔起了再去叫其他人的任務。
在這樣的齊心協作之下,二十多號人的清醒速度比孟曉曉原以為要花費掉的快的多。
大家默契地不說話,都小心翼翼走到洞口往外麵望。
洞口不大,能容納的人不多,往往是前邊的看完了,不管內心此時如何恐懼不安,也還是讓出位置再讓其他人也瞧上一眼。
村長用氣音問孟曉曉:“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
孟曉曉回頭問其他人:“有誰認識麼?”
眾人皆蒼白著一張臉猛搖頭。
不怪大家膽小,實在是那玩意兒長得實在過於詭異了。
分明像人一樣長著手和腿,偏偏用四肢著地攀爬的姿勢來走動。
身上同人一樣沒有過多的毛發,它們卻光溜溜的什麼衣服也沒穿。
隨著那群家夥的愈發靠近,孟曉曉已經能看清他們膨大的頭顱和比例怪異的胳膊、腿。
“這些是猴叟。”一道有點陌生的聲音傳來。
眾人紛紛朝說話那人望去,卻是那從黑臉漢子隊伍“叛逃”過來的瘦男人二子。
孟曉曉指指還在爬坡的怪物:“你認識?”
二子點點頭:“我老家在東門雪原,那裏的山林裏邊就生活著一群猴叟,老人家都說它們的祖輩跟我們原是同樣的人,但因為做了錯事受了天罰,就讓它們變得人不人,獸不獸的模樣。”
天罰一說孟曉曉並不大接受,她更傾向於這些是自出生以來就被大人拋棄在叢林裏,從未經受過社會化訓練的人。
狼孩的故事在22世紀都偶有聽聞,在眼下這缺衣少食的時代,就更加不足為奇了。
“這群東西好對付麼?”
張老三明顯瞧見了那隻兩三下就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的猴叟,整張臉都變得煞白煞白。
二子兩根眉毛皺緊了,瘦如骷髏的臉上因為恐懼而顯得更加陰森:“一隻猴叟的力道跟熊瞎子都能幹上一仗,更別說現下來的是一群。我們這群老弱病殘要去打它們,那還不如自己撞死了更痛快點。”
“他們長著人形,能不能聽進我們說話?要不咱跟他們商量商量吧,看能不能拿東西給他們,叫他們放了咱?”
“猴叟不開化,視人如獵物。”
“那我們還幹坐著幹什麼?趕快逃啊!”
“能逃哪裏去喲,往底下走跟他們正好對上,往崖頂上爬,咱這群老胳膊脆腿兒的,能爬得動麼。”
這話不假,此處山洞所處的岩壁頗為陡峭,腿腳氣力好的大人都得處處小心,更何況楊柳村本就老弱病殘占多數。
再者,就算拉扯著往上爬,就他們這群人的速度,根本抵不過猴叟的兩三跳。
“......老天為何不開眼呐,”張老三情緒都快崩潰了,“我這好不容易躲過蠻子,躲過強盜,怎麼偏偏又來了什麼勞什子猴叟啊!”
孟曉曉最先發現了二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問他:“可是有什麼能解決他們的辦法?”
“猴叟生性凶暴毫無人性,但隻一點甚好拿捏。”
在眾人皆裝滿祈盼的眼神注視下,二子頂著壓力開口了:“猴叟還有個野名叫醉叟,它們嗜酒如命,如果你能有酒給他們,他們保管隻顧著酒完全不管你。”
人人眼裏都是一亮,但隨即又很快黯淡下去。
——在這樣朝不保夕的逃荒路上,誰還有閑情帶兩壇酒在身上呀。
孟曉曉心裏咯噔一跳。
旁的人沒可能帶酒,她因為自己不喝,空間裏除了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也沒多備。
可是,她如今的空間已經升級成加工廠了。
釀酒的原料非常簡單,隻需高粱和酒曲即可。
正好這兩樣東西孟曉曉都有。
“大哥,你確定隻要有酒就能製住他們麼?”
孟曉曉轉向二子,很嚴肅地問他。
“我們雪原那裏的猴叟比這邊多,獵戶們打獵總能遇到,大家夥都是用這招引開他們的,但這地界的猴叟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敢說得那樣絕對。”
從這段話裏頭孟曉曉感覺到了二子這人的嚴謹,不由多看了對方一眼。
“現下也隻能拚個運氣了。”孟曉曉扯了根包袱上的布帶子將裙擺紮固在腰間,“給我個鍋,我去取酒。”
村長驚訝:“曉丫頭,你還帶了酒?”
說著就往孟曉曉的行李包袱那邊看。
行囊不多,一目了然。
你說像驅蛇粉那樣的東西藏在裏頭眾人是看不出來,但酒的話,就真不能藏了。
孟曉曉把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說了出來:“鄉親們聽過猴兒酒麼?”
猴兒酒,顧名思義,就是山中的野猴兒們,為了儲存過冬的物資,把采集到的果子藏在樹洞中,但是當越冬不缺食物的時候,猴兒們就忘記自己在某個樹洞裏還藏著百果了。百果在樹洞中,天長地久慢慢發酵,最後百果就變成了香甜的果酒了。
村長蒼老的眼睛再度雪亮:“曉丫頭,你見到猴兒酒啦?”
“上山洞的時候我有留意周邊,這洞崖前壁上方有一株歪脖子樹,樹底落了不少幹果,該是被運來的,我猜,那裏或許會有猴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