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陸誥和陸文清同時叫著。
兩人拉著胡氏的手,眼中的驚慌未消。
陸文清趕忙拿出水袋,給胡氏喂了一口水,她這才緩過勁兒來。
“沒事兒了就繼續趕路。”解差催促著。
就在這時,一陣井然有序的馬蹄聲傳來,接著便是一道洪亮的男子聲音,宣告尊貴的三皇子到了。
此人乃是當今皇上第三子,其母身為貴妃,深受皇帝寵愛,他也從小養成了個紈絝性子,任性妄為。
人群讓出一條路來,解差也連忙跪在地上。
矜貴高傲的男人,從馬上下來,徑直來到了陸文清的身邊。
身後,他的隨從牽著馬車。
“律......律哥哥。”陸文清猶豫再三,還是委屈地叫出了聲。
今日之前,她還能跟她的律哥哥談笑風生;可今天,他們已然是雲泥之別。
陸文清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咬著唇,千言萬語都憋在了肚子裏。
夜正律也看到了陸文清身上的傷,狠厲的目光朝著解差看過去。
嚇得解差瑟瑟發抖,連忙解釋:“三皇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夜正律無視他們,把馬車交給了陸文清。
“路途遙遠艱辛,我來送你一程。”眼中有不舍,也有無奈。
身為皇子,沒有軍功,未得封號,便不能離京,也就沒有封地,更無法護心上人周全。
縱然他子憑母貴,得父皇另眼相看,可父皇對他的偏愛,永遠在原則以內。
他深知,自己能為陸文清做的,隻有這麼多了。
四目相對,陸文清明白他的為難。
款款深情,都壓在了心裏,她隻說了聲:“謝謝律哥哥。”
經此一別,他們便再無相見之期了。
陸文清接受了他最後的好意,扶著胡氏上了馬車。
解差道:“那三皇子,我們就繼續趕路了?”
夜正律默不作聲,跟陸誥相視一眼,兩人誰也沒說話。
夜正律從流放隊伍裏出來,騎在馬背上,目送他們走遠。
暮色降臨,熱氣卻半點沒消。
鄭婉婉一步三回頭,望著馬車發呆,這下她是真的不想趕路了,腳程明顯比之前慢了。
“鄭婉婉,你該不會是想坐文清的馬車吧?”陸誥看穿她的心思,問著。
鄭婉婉聞言,回頭看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她還是那副談合作的口吻:“你跟她說說,讓我上馬車,我給你們療傷怎麼樣?”
“你也看到了,我會醫術的。”
鄭婉婉擦著臉上的汗水,她真的要忍不住罵娘了。
前後一片黑,壓根沒有村子,要走到何年何月去?
“怎麼療?”陸誥看著她空空如也的雙手,挑眉問。
鞭打的傷不比病,不是紮兩針就能好的。
鄭婉婉心想:還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心機男。
不過,她沒時間跟他玩心機,從空間摸出一罐藥來。
她這人平時就喜歡研究一些藥,還是個古風瘋狂愛好者,所以藥罐子都古裏古氣的。
她拿出來後,直接塞到了陸誥手上。
陸誥沒想到她真的有藥,但他還是保持警惕:“誰知道有沒有毒?”
鄭婉婉也是真的無語。
“我毒死她就能得到那輛馬車嗎?我還真能指望那輛破車堅持到流放地嗎?”
但凡是流放地,那鐵定都是幾千公裏以外、鳥不拉屎沒法正常生活的地方。
一輛破木頭的馬車,能搖到目的地不壞就有鬼了。
陸誥想想也是。
於是在休息時,他便找到陸文清,以讓鄭婉婉給她上藥、順帶照顧胡氏為由,讓她答應鄭婉婉乘馬車。
陸文清自然是不太情願的,但身上的傷疼的讓她無法正常休息,她根本沒有藥。
“大哥,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信你,反正馬車也夠大,多她一個人也沒事兒。”陸文清聲音很小,含著委屈。
陸誥點了點頭,說道:“她不敢亂來,放心吧。”
胡氏到底念著鄭婉婉救了自己一命,說著寬慰兒女的話:“有人幫忙照顧總比沒有的好,不試試怎麼知道人心到底如何呢?”
“她都跟我們一道流放了,想必是不會搗亂的,畢竟搗亂要挨鞭子,她一個女子,受不住疼的。”
胡氏這麼有一說,陸文清便放寬了心。
加之之前,陸文清親眼看到鄭婉婉救了胡氏,多多少少是信她有醫術的。
就這樣,鄭婉婉如願上了車,她是個講信用的人,關上馬車門。
“脫。”她亮出手中的藥罐子,言語粗暴。
“你......你怎麼這麼粗俗?”陸文清到底是個女孩子,害羞得不行。
鄭婉婉:“咋滴,讓我給你脫?”
陸文清咬牙:“誰要你脫!”
說罷,她解開衣衫,趴在了馬車上。
鄭婉婉上藥的手很輕,藥膏初塗抹在傷口上時,有些疼。
陸文清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很快便是冰涼的感覺傳來,也不是很疼了。
鄭婉婉一邊上藥,一邊表明態度:“母妃,文清妹妹,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先前我那是豬油蒙了心,被賤人利用做了錯事,以後會改的,真的。”
許是她說的太隨意了,母女兩人都不信。
胡氏倒是沒說什麼,陸文清冷道:“你少裝無辜小可憐,我們可沒我大哥那麼好騙。”
“你的狐狸精手段,在我們這裏可不好使。”
鄭婉婉:“我就多餘跟你說話,蠢得要死。”
說完,她收了藥,不再跟她們辯解。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就睡,感覺自己能睡二十四小時。
她是真的累了,連什麼時候開始趕路了她都不知道。
......
接下來的幾天,鄭婉婉一直在馬車上度過,又是給陸文清上藥,又是照顧胡氏身體的。
當然,等兩人睡著後,她還能從空間拿點吃的喝的出來,腳上的水泡也好了許多。
這天,流放隊伍正好在小憩。
鄭婉婉從馬車上下來,頗廢了一番力氣,才找到了陸誥。
她說:“藥給你妹妹用上了,傷也有好轉,你也可以用用。”
說著,她把藥罐給他。
陸誥沒有伸手接,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不了解麵前這個女人。
陸誥神色變得凝重,問她:“你哪裏來的藥?何時學的醫術?又是如何躲過搜身的?”
話音剛落,解差們便喊著趕路了,隊伍行動起來,鄭婉婉也沒法再跑回馬車上,隻能跟陸誥並肩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