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原主閨房裏的刀劍,靈機一動,瞟了一眼正莫名其妙站在軒門處的桃紅,很好,這個距離,就算凶手從門裏衝出來,桃紅也有時間逃掉。
她迅速而安靜地轉身回屋,抽出一把短劍握在手裏,重新回到廂門處,深吸一口氣,兩手握劍,用劍尖輕輕頂開房門......
血腥氣有形似地,沉重而迅猛地壓過來,她有那麼一瞬間不能呼吸,而眼前,亦是血紅一片。
血!
殷紅的血!
濃稠的、滿屋的血!
張嬤嬤頭對外仰麵躺倒在血泊裏,一條腿對著裏房門,一條腿蹬著牆,也不知可死透了?
“嬤嬤!”
顧書卿忘了現場可能還有凶手潛伏,拎著劍就衝了進去。
滿地的血,鞋底踩上去撲撲有聲,提起時帶著粘連的血絲,可她已經顧不得了,扔了劍蹲下身子檢查張嬤嬤的狀況。
張嬤嬤滿頭滿臉的鮮血,肌膚尚是軟的,帶著餘溫,卻沒了氣息和脈搏。
死了,沒死多久。
顧書卿迅速檢查她的外觀。
衣衫完好。
頭頂糊的鮮血特別濃厚,仔細看,她的頭皮上被砍了幾十道深淺不一的傷口,最深的,深入顱骨目測有3-5厘米,慘不忍睹。
“太瘋狂了。”她忍不住喃喃自語。
要知道人的頭顱骨極其堅硬,幾乎比別的器官都要硬。
要在她的頭上劈開這麼深、這麼多的創口,那得要用多大的力氣,要有多大的仇恨和勇氣支撐著他,才能幹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變態凶事!
明明可以砍她的頸部,刺她的腹部或心臟,這些部位,即易刺又易死,鬧起的動靜可比砍頭骨要小許多。
隻想象一下張嬤嬤當時的反抗和嘶叫的慘烈,就讓顧書卿頭皮發麻。
她強忍著情緒上的衝擊,四下環顧尋找凶器。
一般情況下,凶器有可能被留在現場,也有可能被凶手帶走。
這次好像運氣不錯,離張嬤嬤的身子不遠處就有兩把菜刀,一把菜刀沾滿鮮血,刃上還濺著幾點腦漿,刀背上有被擊打的凹痕。
凹痕有幾處,基本集中在刀背中部的一個地方。
另一把菜刀上的血跡不如這把刀的多,而它的刀背部分也有多處凹痕,那凹痕的邊緣已經卷口了。
怎麼會這樣?
顧書卿盯著菜刀,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答案。隻是,這答案太匪夷所思,她覺得不太能理解。
她情願相信事情另有真相。
“駙馬爺!”
院裏桃紅一聲清亮的招呼打斷了她的沉思。
李司鑒來了!
顧書卿一個激靈,撿起剛剛自己拿來的短劍起身走出門,李司鑒還披著今日城防處的薄戎甲,站在軒門內,和桃紅一起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你不是說晚上才來嗎?”她揚聲問他。
“你殺人了?”
......
顧書卿低頭一瞧,心說完了。
她的鞋沿、甚至鞋麵、裙擺都已沾了血跡,短劍因為扔過血水裏,拾起時又沒注意,這時劍刃和她的手都是紅紅的,無端地把自己塑造成凶手的形象。
好在現場有凶器,她的短劍也沒有卷刃,也能解釋清楚。
此時班爪也不知何事,匆匆忙忙地從門外走進,差點撞上李司鑒的後背。
他也向她望來,眼裏泛起幾絲迷惑,隨即似想到了什麼,慌慌張張地奔向廂房門口,隔著她往裏一瞧,頓時腿一軟,連滾帶爬嘶吼著往外逃:
“殺人了!殺人了!”
李司鑒剛要抬手攔阻,班爪頭一低,靈活地從他手底下鑽出,繼續連吼帶竄:“殺人啦!出人命啦!”
李司鑒皺皺眉,朝守在門外的陳代做了個“去!”的口型,陳代咵咵追過去,很快,班爪的嘶吼聲止住了。
院裏的氣氛有些凝重。
李司鑒慢慢向她走近,留意著她手裏的短劍,在靠近時迅速拿下,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摟草打兔子似地卷到一旁,自己伸著頭往門裏望去......
“太凶殘了。”
他喃喃一句。
顧書卿沒接話,在她心裏,凶手已經有了具體的人。
“為什麼?”他又喃喃自語,“你要是恨我,直接衝我來就好了,何苦遷怒一個婦人?顧書卿,你怎麼這麼狠。”
“不是我!”
“那是誰?”
“張嬤嬤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