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渣爹蔡洪亮一回家，就公布了她跟黃家的親事。

蔡洪亮說的好聽，之所以讓她嫁給黃明光，是為了她的前途著想。

他背後打的小算盤，李心凝心裏門清。

黃家家大業大，隻要攀上了黃家，秦紅梅及蔡小雪、蔡大牛的工作都有了指望。

他娶了秦紅梅，那是血賺，買一送二。

這倆都是秦紅梅帶過來的，蔡大牛十九歲，蔡小雪十八歲。

為了給倆孩子找份像樣的工作，秦紅梅不知道在蔡洪亮耳邊吹了多少枕邊風。

這個年代，像樣的工作可不好找。

好點的工作有戶口的待業青年都得排隊，更何況沒有戶口沒有糧本的他們。

眼下又是知識青年下鄉的時候，要是工作的事情再不落實，隻恐怕蔡小雪兄妹倆，都得下鄉去。

秦紅梅娘三個來自鄉下農村，自然知道鄉下農村的苦。

好不容易靠著娘嫁人進了城，哪個願意再回到農村去。

蔡洪亮孬好是個紡織廠的技術員，每個月能拿五十塊錢的工資，娘仨留在城裏自然不會缺吃少喝。

缺心眼才會下鄉到兔子不拉屎的偏遠山區去。

聽渣爹的意思，黃家急著娶親衝喜，定親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三天以後。

黃明亮六十歲的爺爺突發急症，一心想著看到孫子成親的黃家，把主意打到了李心凝的身上。

所以，她必須在這三天內，把事情搞定了。

李心凝一邊盤算著，一個饅頭不知不覺啃了個幹淨，身上這才感覺有了些力氣。

“媽，你看，你看她是什麼態度！我可是為了她好！你嫁給爸這麼多年了，就跟老媽子一樣伺候著她，就算是一塊石頭也好捂熱了！”

“小雪，不許這麼說你姐！”

“她不是我姐！哼，真不知道你腦子壞了還是怎麼著，明明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卻事事向著她！憑什麼我隻能穿她不要的舊衣服？她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憑什麼她能可以嫁給黃明光，我就不可以？”

哐當一聲摔門聲響過後，嘈雜的喊叫聲戛然而止。

應該是秦紅梅唯恐半腦殼女兒，再說出什麼忤逆的話來，拉著她躲到雜物間嘀咕去了。

這個蔡小雪腦仁隻有芝麻大，壓根沒有秦紅梅的半點精明勁。

人家黃家之所以上門提親點名要李心凝嫁過去，明麵上說黃家算過的，大年初一出生的李心凝命格富貴，是天生的富貴命，能給黃家帶來福祿壽財運。

其實，黃家看中的是她姥姥家門上的權勢。

大舅舅是蓉城軍區的司令，自然手裏有一定的權勢，小舅舅是紡織廠的元老級別的人物，對於黃家企業的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蔡小雪一個連戶口糧本都沒有的黑戶，對黃家沒有絲毫幫助，長相連一般都算不上，黃家哪能看得上？

這個兩居室的房子，還是李心凝媽媽李林在世的時候，工廠統一分配的。媽媽過世三年後，秦紅梅就帶著一兒一女搬了過來。

大臥室蔡洪亮同秦紅梅住著，李心凝住在次臥，秦紅梅大兒子蔡大牛隻能睡沙發，女兒蔡小雪隻能住雜物間。

如果她順著秦紅梅的心意嫁給了黃明光，還真是順了她們的心意。

她那間臥室，就會騰給蔡小雪兄妹了。

嗬嗬，想的美。

她起身更換了一件白底藍色小碎花的連衣裙，把蓬亂的頭發紮了兩個麻花辮，翻出戶口本和身份證，又從床頭小箱子裏抓出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一股腦塞到那個軍綠色書包裏。

自從媽媽過世之後，舅舅們對她越發寵愛了。

她的衣櫃裏，總是有著最流行的款式的衣服，各種零食零嘴從來不缺。

這些大白兔，就是小舅舅給她買的。

這些好吃的隻有她自己能吃，蔡小雪蔡大牛隻有眼饞的份，偶爾偷吃一點，這兄妹倆就會被秦紅梅拿著掃帚站在門口打。

她是做給其他人看的，一是想讓大家夥知道她這個後媽心裏向著她，另外一方麵也是變相告訴大家，她李心凝就是個不懂事饞嘴自私的。

隻可惜，那時候的她沒有看穿她的小心思，反而因為秦紅梅的這些小伎倆對她好感倍增，拿她當親娘孝順著。

她搖搖頭，努力不去想這些紮心窩的事情。

收拾妥當，她背著書包就出了門。

嫁給黃明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要下鄉，她要去找齊家成！

齊家成的爺爺對媽媽有救命之恩，當年兩個老人定下了這樁娃娃親。

媽媽一走，蔡洪亮直接不認賬了，這麼多年都不曾跟齊家來往，也不知道他家現在什麼情況了。

現在鼓勵知識青年下鄉，街道辦都來家裏動員多次了。

為了這事，秦紅梅急的跟沒頭的蒼蠅似的團團轉，嘴上都起了一嘴燎泡。

加上李心凝，家裏一共有三個孩子，按照當時的下鄉政策，每家每戶最少得有一個知識青年下鄉。

為了樹立她後母的人設，她自然不能親自開口讓李心凝下鄉。

再者，李家門上有錢有權有地位，就算是她巴不得讓李心凝離開，李家門上的親戚，也會出手阻止。

並且，黃家看好了李心凝，為了攀上黃家這門親，也不能讓李心凝離開。

所以，下鄉的隻能是蔡大牛兄妹兩個。

這對秦紅梅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為了逃離鄉下，她費盡心機嫁給蔡洪亮，就是要給兩個孩子謀個前程，這一下鄉豈不是白白謀劃了這麼多年！

為了能讓兩個孩子留下，她晚上變著花樣的伺候男人。

不隔音的牆壁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傳來木板床嘎吱嘎吱和男女的哼唧聲，讓睡在次臥的李心凝恨不得操刀子過去幹票厲害的。

她現在不能，懲罰這對狗男女還不是時候。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犯不著為了一對狗男女浪費她寶貴的時間。

李心凝巴不得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