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野雞這麼多,總算能輪到他對喜歡的翅膀大快朵頤了!
老四雀躍,老大卻緊皺眉頭,“娘,要說喜兒真是福星,那縣太爺定不會善罷甘休。”
“是啊。”
趙春嬌呼出的氣,似乎都帶著陰霾。
“娘,依我看,咱還是…”
老二周長興的話還沒說完,就聽門外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有賊?”老四豎起了耳朵。
“賊是瞎了眼麼,我們家這麼多口人在,豈不是找打?”老大說著就掄起了拳頭。
“呼…”
趙春嬌當機立斷吹了燈,“噓,莫作聲。”
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腳步聲雜亂,顯然不是孤身前來,越來越近,就貼在屋簷下。
“哢噠。”
剛下過雪,月光灑下,明亮如晝。
就是月的清華,也沒那柄插入門縫的刀子森寒。
“娘,他們是…”
年紀最小的老四猜出了些苗頭,這年頭帶著刀的,不是官家就是江洋大盜。
他們家四麵土牆,窮困潦倒,江洋大盜是吃了糠麵鏽了腦子,才會來造訪。
剩下一種可能性,也隻能是官家了…
門縫裏的長刀左撥又撇,本就不合適的門閂,輕而易舉就被撬開了。
就在門開的一刹那,灌進來涼颼颼的冷風,以及烏泱泱的一片人。
周家是有院子的,但沒有院牆。
趙春嬌的屋子原先是大堂,但因人口多,沒處下榻,便在大堂設了床。
老大和媳婦兒一間,老二和老四住在一起,就連灶台都是露天壩裏,風吹日曬雨淋的。
當身著錦衣的捕快衝進大堂內,率先麵麵相覷的不是周家人,而是那一百二十七隻野雞…
本是雷厲風行的夜襲,一下子,死一般的沉靜…
“搜啊!給我搜!”
“弄啥呢,屋子裏有鬼嗎!”
縣太爺是尾隨在捕快之後的,見自己手下一個個不動如鐘,氣不打一處來,踹在捕快頭子屁股上。
捕快頭子也真倒黴,一頭紮進了雞糞堆裏。
撣了撣衣袍的灰,縣太爺抬腳進門,嫌棄地撇歪了嘴。
“喲,還沒睡呢?”
他看到周家人一點也不驚訝,甚至對一屋子的野雞視若無睹:“黑燈瞎火的,一家子呆一塊看月亮啊?”
說完,他捋著八字胡,一聲冷哼。
在他看來,周家人越是日防夜防,那告密信八成是真的。
“狗官!”
周長貴看見縣太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就怒火中燒。
趙春嬌忙拉住他,溫溫婉婉的聲色問道,“縣太爺半夜三更前來,帶著這麼多捕快,就不怕引起民憤麼!”
“民憤?”縣太爺薑重禎嗤之以鼻,綠豆小眼不時地打量著屋子,“你們周家答應本官的,想出爾反爾?”
捕快頭子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惡心地用袖子搓揉著鼻子,不敢怠慢,忙不迭給薑重禎搬來一張凳子。
薑重禎大馬金刀地落座,睨著周長貴,“本官饒你一命,條件,可曾記得!”
提起這個周長貴就一肚子火,拍案而起道,“不是你壓著賑災糧不放,我怎麼會去搶!平壤縣也不會餓死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