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母親，大哥，二哥，四哥，是巴心巴肝對她好…

“娘，喝點粥…粥…”

周長福推開門，話還沒說完，手裏的土陶碗就“啪嚓”摔在了腳邊。

“咕咕，咕咕！”

雞，全是野雞！

撲騰著翅膀向著他飛來，腳邊灑開的粥，成了它們爭相恐後搶奪的美味。

他懷疑自己眼花，這是捅了野雞窩了嗎？少說有百十來隻！

漫天飛舞著花斑的雞毛，等回過神，老四湧上心頭的不是高興，而是心慌…

“小五！”

“小五！你在哪啊？”

他攆著雞群開辟了一條道路，直奔著床邊去。

揪著一隻野雞扔到一邊，他終於看到了心係的周添喜。

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揪去了周添喜短發上的一根雞毛，他長舒氣，“小五，你嚇死哥哥了。”

平時都是他哥哥長哥哥短的喊，終於也有了種被人需要的感覺！

周添喜黑曜石般的眼睛撲扇撲扇，視力有了進步，在周長福湊近自己時，能看出他是個半大的孩子。

算不上俊，但也是三庭五眼周周正正。

和周添喜的目光對上，周長福寵溺地揉了揉周添喜的臉，再回頭瞧滿屋子的雞，茫然地摸腦瓜子。

天寒地凍的，野雞都躲起來了，昨兒蹦出一隻來，今天冒出一群…

莫不是這老周家是野雞的老巢？

不能啊，以前從未見過…

“嗯嗯。”

周添喜探著手扯了扯周長福的衣擺，隻能用簡單的音節表達自己的意見。

周長福回頭注視著自家妹妹，她眼睛裏藏著星辰般。

“啊，我知道了！”

周長福一拍腦門，興奮地站起，“老道士說過，小五你是天賜福星！”

縣太爺家不就是因為老道士一言才咄咄相逼麼！

他妹妹，嬌軟的妹妹，是小仙女轉世！

周添喜見他喜不自勝，忽然小臉板著，不哭不笑，眼皮耷拉。

這蠢小子，讓你關門啊，關門，雞都快跑光啦！

還好，有人回來了。

是采藥的二哥，他站在院子裏，抖了抖鬥笠上的雪花兒，將背簍卸下來。

山頭已積雪，草藥是越發難找了。

村裏很多采藥人都空手而歸，若非他常年在山上跑，有秘密地點，不然，這幾枚血丁草也撈不著。

哎，血丁草價格低，他得何時才能湊足銀子，留住喜兒？

“咕咕！”

他正愁腸百結呢，一隻老野雞，奔著他後腦勺就是一記空襲。

周長興疼得倒吸氣，頓時火氣蹭蹭上頭，“老四！你又搗蛋！”

等他轉身，周長福無辜地聳了聳肩膀，然後抓起一隻野雞抱在懷裏，順著野雞光亮的羽毛。

與周長福一樣，周長興也驚呆了。

他們周家是窮，但東湖村大多數村民也不富裕。

平素能吃飽喝足就不錯了，能吃上一口肉，那可真好比過年！

這麼多野雞，整個縣恐怕也沒這麼多吧！

“二哥，小五變出來的，厲害吧！”老四眉開眼笑，撫摸著野雞，他似乎已經聞到了肉香。

鮮嫩，多汁，油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