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麥當然是要去給人買厚實衣服,但去了成衣店一問,不算厚實的褂子都得三塊錢,一套衣服小五塊。
再厚實點的居然要七塊。
她家男人辛辛苦苦就攢了十塊錢,還隻能買一套,要是臟了洗了,連個換洗的都沒有。
楊仲南原以為對方來這服裝店是要給自己買衣服,可聽她開口就問男裝,還要往他身上比劃,楊仲南有些呆的杵在原地。
他家媳婦兒這是在給自己挑衣服?
詞窮的男人說不出什麼感覺,這比寒冬臘月裏喝上一大壺滾燙的熱水還要讓他暖和。
可一聽售貨員說了價格後,楊仲南粗糲的眉頭就擰的死緊。
怪不得他娘總不給他買新衣服,自己攢的這點子錢,連套厚實衣服都買不起。
沈麥還想再看看,冷不丁就被楊仲南扯了扯袖子。
沈麥稀奇:“怎麼了?”
“我不用,家裏還有衣服,”高大的漢子有點赧然,又說,“你給你自己買一套,買套最厚實的。”
楊仲南不會撒謊,他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沈麥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局促以及對自己的大方。
他哪裏有厚實衣服的啊。
家裏最厚的就是打滿了補丁的棉襖,不知道被多少人穿過,既不合身也不保暖,沈麥收拾的時候看到過,楊仲南穿上去都能撐壞,這怎麼過冬?
不過這錢也不夠,沈麥眼珠子轉了轉,見對麵有布料店,帶著人進去。
棉花在鄉下比較常見,但價格也貴,沈麥花了整整六塊隻弄回來十斤,兩塊多錢買了幾尺耐臟耐磨的黑色布料,這是給楊仲南準備的,而楊仲南則給她扯了塊特別喜慶的紅色的布。
“這個,好看。”楊仲南很認真。
沈麥:“......也行吧。”雖然年代感十足,但誰讓這裏是八十年代呢,應景!
後世小視頻那麼火,沈麥不僅自學了做飯,還學會了許多手藝,納鞋底,做衣服,做鞋子不在話下。
針線需要買,剪刀太貴,可以用楊仲南的獵刀湊活著用一下。
沈麥又添置了一點必需品,比如毛巾牙刷牙膏肥皂之類的東西, 原本還算鼓鼓的錢包漸漸癟了下來。
沈麥握著手裏僅剩的一塊五毛錢,看著路邊上放的大箱子歎了口氣。
算了,本來東西就不多,等以後再買也是一樣的。
至於賣野貨的錢被楊仲南用手帕包著揣在兜裏,要上交給中公。
楊仲南寬大的肩膀上掛著兩個大袋子,手上還提著一包,抬頭看了眼天氣;“像是要下雪,得回去了。”
“好。”
果不其然,在沈麥他們回家後,雪花就飄落了下來。
雪天路滑,楊仲南趁著沒下大,去山裏下了幾個套子,每天下午去一趟,竟然也逮住了幾支野兔子和一隻山雞。
等雪化的差不多後,楊仲南扛著鋤頭去村裏建石橋。
雪後,氣溫驟降。
沈麥在家裏給楊仲南加班加點的做棉襖,破屋子也不暖和,屋子裏還暗,得開著門就著光縫,風嘩嘩吹,凍得她手指都打哆嗦,每隔幾秒沈麥就要哈氣暖暖手。
楊仲南回來見到她手指凍腫了還在給自己做衣服,大步進來將門一關。
“誒你幹什麼呢,快點打開呀,就還有一點點。”沈麥催他。
“去被窩裏,暖和。”
楊仲南肌肉硬邦邦地,所以將不聽話的沈麥提到床上,就跟提小雞一樣輕鬆。
沈麥好氣又好笑:“我手上還拿著針呢,紮到我怎麼辦?”
“紮不到的。”
“你說紮不到就......”
“紮在我身上了。”
“噗,你個大傻子,快讓我看看!”
楊仲南biu一下把針拔/出來,不覺得疼,紮的並不深。
沈麥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眯著眼要將最後一點點給他弄好,傻大個楊仲南不知道怎麼好。
沈麥隻聽到一陣動靜,楊仲南又在做什麼啊,她沒在意,可緊接著,她的手邊就多了一盞豆大的燈光。
沈麥驚訝:“油燈裏不是沒了油嗎?”
楊仲南抿唇:“我去灶房給你弄來的。”
沈麥更驚訝了:“你不是最聽你娘的話,她可不準別人動她的油罐子。”
男人離她近,足夠高大,就這樣一個人就能將一頭野豬弄死的大漢,竟然彎下腰來,弓起身子背對著房門,還用笨拙的用大掌擋住油燈, 不讓從門縫裏鑽進來的風吹滅。
他說:“餓一頓沒關係。”
楊老太太總嫌棄他吃的多,總會找理由讓他餓著肚子,他都習慣了,大不了再餓一頓就是。
沈麥心臟被擊中,說不清是對楊仲南的同情還是別的什麼情感。
“燈不夠亮?”
“這樣呢?”
沈麥對上楊仲南黑亮顯得憨憨的雙眼,笑出了聲:“大傻子。”
衣服很快做好,沈麥拿起來左右看了眼:“你穿上試試,哪裏不合適我再改。”
看著自己這一套嶄新衣服,楊仲南搓了搓手,想接過來時又飛快跑出去,他洗個澡再穿。
棉襖棉褲還有配套的棉鞋,一齊穿上身,楊仲南立即被溫暖綿軟包圍。
楊仲南愛惜地不得了:“這個真好看,真暖和......”
看他孩子得到糖果一樣興奮,沈麥滿意時又有點心疼。
楊仲南這是多久沒穿過新衣服了啊,還是說從來都沒穿過?
楊家這對老人,心還真是偏的很啊!
今晚的楊仲南很興奮。
沈麥還在想自己做完衣服還剩下一點布料和棉花,可以再弄一個褥子,總比現在硌得慌的好。
下一秒她就被一雙試探的手臂,慢慢攬在了懷裏。
沈麥眼睛驀地睜大,畢竟和她睡覺的時候,楊仲南除了那檔子事,就非常老實,平躺著睡覺,手臂也不亂放。
如今卻......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點亂,身後的軀體結實又滾燙,男人越發沉重的喘/息聲和越發收緊的手臂讓沈麥一瞬間腿軟。
猛地,男人欺壓而上,發出大狗子一樣黏人的聲音:“媳婦兒,你真好......”
——
沈麥知道楊家人偏心,但也不知道竟然偏心到這種地步。
“什麼,分地?村裏真的要分我們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