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楊老太太臉色很難看：“我自己的兒子說幾句還不行了？”

沈麥還想反駁，大門口那兒卻突然站了個人。

一個肩膀戴著紅袖章的中年女人喊道：“楊大黑家的，明兒就輪到你們去搬石頭，還是老時間哈。”

楊家村在山坳裏，要想出去得繞過一條大河，怪麻煩的，村裏就開了會，定下來建個石頭橋，每家每戶都得出勞力。

楊大黑家的也就是楊老太太應了聲，眼睛轉了轉，等人走了，就讓王紅霞割一大塊豬肉來晚上炒著吃。

“到時候，仲南你多吃一點，看看你這累的。”楊老太太態度突然大改之前，對著楊仲南一陣噓寒問暖。

沈麥直覺哪裏不對勁，可在看著楊仲南很愉悅的樣子，還是將話給咽了下去。

豬欄傳來豬叫聲，楊老太太嫌棄地看了眼沈麥：“讓你割豬草割的這麼慢，還不快點去剁碎喂豬吃！”

“要是豬餓瘦了，我可要你好看！”

楊仲南沒讓沈麥去，自己提著豬草去剁，沈麥心裏一甜，不枉她給他爭理。

王紅霞看不下去，酸裏酸氣地：“這老三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誰家不是女人伺候男人的，就你們特殊。”

這話說的酸氣直冒，沈麥白了她一眼：“你有不滿就去找你男人，總管我們兩口子的事，也不害臊。”

但這話楊老太太可都聽到了耳朵裏，當即就道：“你大嫂說的對，光讓自己男人幹活可不成，沈麥你既然嫁進來，那就是我們楊家的人了，灶房裏的活計都安排給你，老大家的，你多教著點。”

王紅霞和楊老太太對視一眼，頓時明白了過來：“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弟妹的。”

不到傍晚，沈麥的屋門就被王紅霞大力敲響。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去砍柴，晚上還吃不吃飯了？”

灶房裏的活計可不隻有炒菜做飯，還得打水燒水和砍柴。

沈麥見灶房裏沒了木柴，念著還要給又上山去的楊仲南煮飯， 也就忍了。

等砍夠了木頭，沒有經驗的沈麥胳膊差點抬不起來。

“別想偷懶啊，快去打水，沒有水可煮不了飯， 喝不了水。”

王紅霞幸災樂禍：“別在這裏裝可憐，我可不是楊仲南那個傻蛋，誒，你這麼看我做什麼，這都是娘讓我教你的，你還敢聽娘的話不成！”

沈麥嗤笑一聲，什麼娘，就沒見過這麼偏心眼的，家裏三個兒子，就指著楊仲南一個人禍害。

想起在外麵累死累活的楊仲南，沈麥深吸一口氣，挑著兩個水桶去了村裏的水井那兒，挑了一趟水。

嘩啦——

水灌進大水缸，王紅霞瞥了眼：“再去打兩桶去，這點子水夠水喝得？”

沈麥因為挑水挑的肩膀生疼，怎麼可能再去挑水，她伸手。

“什麼？”

“給我兩斤肉。”

至於這水，誰愛挑誰挑去！

反正以後都要被自己使喚，王紅霞索性放過她一次：“等吃完飯還得去挑水燒火，行了，做飯吧。”

“這做飯啊，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炒過菜就沒有娘他們不喜歡的，你可得瞪大了眼睛好好看清楚。”

王紅霞擼起袖子指使著沈麥給她燒火。

沈麥看了她一眼，坐到了火爐旁，外麵冷，燒火還暖和，她才懶得動彈。

至於做飯？她從小就有鑽研美食的小愛好，做的菜就沒人說過難吃！

沈麥有自己的小九九，對王紅霞的賣弄炫耀，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專注地烤火。

王紅霞端著炒好的大肉塊出去向楊老太太邀功，把沈麥扔在灶房裏燒水。

深秋的傍晚，天色黑的很快，沈麥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將王紅霞剩下的豬肉切成塊，焯水撇去浮沫，煸出油後才加水，炒成了紅燒肉。

野豬肉腥膻，沈麥為了去味道，在焯水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丟了好多野花椒大蔥進去，沒找到料酒，但有楊老爺子喝的低價白酒，也能去去味道。

楊仲南沒回來，原本沈麥還以為楊老太太這次會破天荒地等一等他，可等她端著肉進屋裏時，他們居然都快吃完了。

“你手裏這端的是什麼？還要用盤給扣起來，我們家可沒這種資本主義作態！不搞形式主義！”楊老太太訓斥道。

王紅霞正在剔牙，嘲笑道：“弟妹肯定也知道自己做的飯菜不好吃，怕味道把我們都熏走才蓋住的吧。”

大丫：“我娘做的飯菜才是最好吃的！爺奶，你們說是不是？”

楊老太太點點頭，王紅霞手藝確實不錯：“你娘也就這點能做好。”

王紅霞臉僵了一下，這個死老太婆！

幾人說了句話，楊仲南回來了，王紅霞故意膈應楊仲南：“老三忙了一天，趕緊過來吃，娘說要給你留豬肉，我們就隻吃了一點點呢。”

王紅霞將她做的菜往前一推，原本滿滿的菜盤隻剩下兩三塊瘦肉，一點肥肉都沒有。

楊仲南看了眼，問沈麥：“你吃過了？”

沈麥搖頭：“我等著和你一起吃。”

“哈哈，老三你還不知道呢吧，弟妹也給你做了飯，不過她之前都沒進過灶房，炒的菜......”王紅霞故意說，“反正就算是難吃你也不能倒掉啊，狗也不吃呢。”

王紅霞奚落的話沈麥完全不在乎，畢竟她現在多麼自以為是，等會就有多麼打臉！

楊仲南拿起一塊二合麵饅頭遞給沈麥：“吃。”

王紅霞見到時候了，立即掀開菜，幸災樂禍：“老三你再怎麼嫌棄也得嘗一口沈麥專門為你做的......什麼味道？”

大丫情不自禁地聳動鼻子：“好香啊，娘。”

“這豬肉怎麼這麼香，還沒有一點腥味？”

“口水都流出來了！”

“這菜......好像比媳婦你燒的好吃多了啊！”楊伯生吸著口水，眼睛直勾勾盯著肉墩墩的紅燒肉上。

色香味俱全的紅燒肉在掀開的一瞬間，就爆發出了相當霸道的香氣，瞬間虜獲了他們所有人。

王紅霞不受控製地直流口水：“這個......怎麼可能？”

沈麥似笑非笑：“沒什麼不可能的，不過我還得多和大嫂你學習，還請你教教我呢。”

教？

一個是幹巴巴的肉塊，一個是料汁濃稠的紅燒肉，這他娘的還教什麼啊！

王紅霞被這句話臊的臉色通紅，氣急敗壞罵道：“沈麥，你這是故意的！”

沈麥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咬一口饅頭再吃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

唔，雖然還少點滋味，但勉強能吃下去吧。

對比她的細嚼慢咽，楊仲南隻在吃第一口時停頓了幾秒，隨即大口吞咽下去，飛速進食。

他們一個快一個慢，楊仲南負責掃尾，將湯底都用來蘸饅頭吃掉了。

速度快到楊伯生想搶一口都沒搶上。

至於王紅霞留的那兩三口指甲大的肉塊，竟然一動都沒動。

和光著的盤子一對比，如同一個個巴掌，一下又一下的往王紅霞臉上扇！

王紅霞的臉一陣青一陣紅，氣的幾乎要噴血。

這個沈麥，簡直就是她的克星！

王紅霞惡狠狠瞪了眼沈麥，大步離開，結果外麵天太黑， 她一個沒注意被絆了下，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咯咯咯！”有東西動了下。

“啊！什麼東西啊！”

“老三又打到獵物了？”楊老太太聽到動靜，跑出去一看，激動壞了，“竟然有野雞和兔子，一個就有七斤吧！”

楊伯生原本還回味著豬肉，聞言眼睛一亮：“娘，娘，我們明天吃燒雞啊！老三家的，你來做怎麼樣？”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楊老爺子撐、開眼皮看了眼，“明天老三去鎮上換點錢，快過年了，誰都不許亂花！”

王紅霞眼珠子一轉，忙爬起來，也顧不得摔疼的腳了：“別啊，老三明天不是要去修石橋嗎，他哪裏有時間的，爹，不如讓我和伯生一起去吧。”

“是啊，”楊伯生明白了王紅霞的意思，這可是個能撈油水的活，“爹娘，讓我們去吧!”

“老三要去修石橋那上午就老大去，”楊老爺子下決定，“等回來再去上工。”

沈麥看向楊仲南，要去修石橋的人這就決定了？

楊仲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