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公孫楚走開。
方易詢問:“舒同,這人什麼來頭?”
汪舒同臉上依舊帶著憤恨,顯然被公孫楚氣壞了。
“他啊,這孫子是臨湖書院的學生,家裏是做海運生意的,頗有些浮財。聽說叔父在金陵為官,也不知是真是假。”
“臨湖書院?”
方易略一沉吟,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
杭州府有兩大書院平分府內頂流,一個是方易所在的望江書院,另一個就是臨湖書院。
不過,由於夫子王曦陽的原因,望江書院始終壓臨湖書院一頭。
所以臨湖書院的人很不服氣。
每一次在外遇到,兩大書院的學子都會冷嘲熱諷,彼此敵視。
隻是沒想到,會在瀟湘閣遭遇這種事。
“看來,他是想要打壓我們書院的名聲。”
方易平靜的說道,臉上看不出喜怒。
羅大酉漲紅了臉,恨恨的道:“方易,舒同,我們決不能讓他得逞。這次比試,一定要勝過他。”
“沒錯,書院的清譽決不能在我們手裏敗壞。”紅臉學子周赤魯也嚷道。
他擼起袖子,臉比羅大酉還要紅。
盯著方易道:
“方易,平時在書院裏我不服你,但是也知道你作詩厲害。這一次,你決不能退縮。同學們在看著你,書院在看著你,夫子也在看著你。”
汪舒同也一拍方易肩膀:“易哥兒,看你的了。”
麵對三人的寄托目光。
方易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們一個個的,打賭的時候個個豪言壯語,合著到最後,壓力都甩我一人身上啊。”
汪舒同赧然一笑:“那不是能者多勞嗎。”
方易擺手:“去去,都給我寫去。”
待三人各自散開。
他才一甩袖子:“青眉,磨墨。”
“是,公子。”
眉目如畫的青眉軟語答應,素手輕揚,蓮藕般的玉臂鋪開宣紙,為方易作準備。
她的動作優美雅致,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
即使隻是看著,也讓人心情舒暢。
正所謂,紅袖添香,美人伴讀。
方易算是理解到古代男人的幸福。
在青眉的期待目光中,方易拿起毛筆,身子輕了兩分。
“寫什麼好呢?”
腦海中轉過前世那些傳世名篇,但是他並不是很想寫,現在還沒到時候。
一時間,他持筆而立,閉目沉思。
耳畔的一切仿佛都在遠去。
......
另一邊。
兩位臨湖書院的學生也圍在公孫楚旁邊,小聲說著話。
“公孫,你有把握麼?”
一個矮胖的學生擔憂道。
公孫楚掃視了不遠處的閉目沉思的方易,冷笑道:“不過是一群濡臭未幹的小屁孩,贏過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
“沒錯!”
另一個大鼻子學生嗤笑道:
“矮瓜,你也太小瞧公孫了,這群小屁孩連秀才都不是,有什麼資格和公孫比,我看,你就是太膽小了。”
綽號矮瓜的學生紅了臉道:“我這不是怕丟了書院的臉嗎!”
公孫楚淡定的說道:“放心,我有萬全把握。”
“公孫,我有點不明白。”
這時大鼻子學生臉帶疑惑問:
“平時咱們兩家書院也在鬥氣,但從沒玩這麼大啊,你怎麼今天非要和這些童生過不去?”
矮冬也好奇的看過來,等著公孫楚解釋。
其實他們早就覺得奇怪了。
今晚不過是來瀟湘閣散心的,但是公孫楚一看到汪舒同和方易等人,立馬就開始挑事。
這不像是公孫的一貫作風。
麵對兩位好友的疑惑,公孫楚卻沒有解釋。
“沒什麼,隻是看他們不順眼罷了。”
事實當然不會如此,他這麼做其實另有原因,但就不必和兩人說了。
“好了,我要動筆了。”
公孫楚淡然道,在旁邊侍女的服侍下,毛筆一揮,一首《蝶戀花》迅速出現在宣紙上。
矮冬和大鼻子順著望去。
全都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這這......”
“當當!”
半個時辰後。
許如是的侍女敲響了銅磬,揚聲道:“時辰已到,各位公子,請吧!”
一個珠光寶氣的胖商人高喊:“我來我來。”
侍女接過他的卷紙,展開一瞧,當即就‘噗嗤’笑了出來。
商人不悅:“你笑什麼!”
侍女卻將他的作品轉手貼在了深後的展覽架上。
眾人圍上去。
隻見上麵寫著:“天上白玉盤,團團又圓圓,擱手裏怕化,放心裏卻甜。”
“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有人說怪叫道:“張員外,厲害啊,你竟然還能寫詩。我老孫服了。”
“哎喲喲,這詩寫的好,張員外這是愛煞了如是姑娘啊,放手心裏都怕化了,非要擱在心裏。”
“哈哈,說不定,如是姑娘一高興,還真的讓你上二樓呢。”
張員外被諷刺的急了。
喊道:“笑什麼,笑什麼,我就是喜歡如是姑娘,為了如是姑娘,我願意奉上黃金百兩,你們有嗎,一群窮鬼!”
嘲諷的人一聽,登時傻眼。
還別說,張員外粗俗是粗俗了點。但他有錢啊!
光是這一點,就壓過在場大多數人了。
有張員外開頭。
接下來,又有不少人呈上自己的作品,供大家閱覽。
能參加許如是詩文小會的人,都不是白丁,再不濟,也和張員外差不多,詩詞好壞還是能分辨一二的。
所以,這些人的作品一上,立刻便知好壞。
但是展覽了幾十份,全都是些垃圾打油詩,一個上台麵的也沒。
“到我了。”
紅臉學子周赤魯對方易道。
就見侍女將一份黃色紙張拿上去。一首五言絕句呈現出來。
“錢塘潮水來,碧海明月升,忽如秋風起,樓台煙雨中。”
場麵登時一靜。
在看過方才一串打油詩後,再看這首畫風清麗的小詩,登時覺得耳目一新。
“好詩!”
“不愧是望江書院的學生,就是有才。”
眾賓客連連誇獎。
周赤魯也洋洋自得,矜持的對周圍人拱手。
臨了,挑釁的看向公孫楚:“該你了。”
公孫楚淡然道:“不急。”
他身後的矮瓜和大鼻子學生則上前一步,交上了自己的作品。
這兩人不愧是早就取了秀才功名的生員,才學比周赤魯要強一些,作品一上,登時就壓過了周赤魯。
“哼,你們這些小屁孩,毛都沒長齊,也敢來瀟湘閣消遣。用不著公孫出場,我們就能輕易鎮壓爾等。”
大鼻子學子鼻孔朝天的嘲諷道。
羅大酉汪舒同等人一下子被激怒了,紛紛拿出自己的作品。
但正如大鼻子所說,望江書院的這些學生大都是少年,學習日短,明顯要差兩人一籌。
唯有汪舒同的詩,和兩人不相伯仲。
“就這?嗬嗬,你們望江書院就這點水平?”大鼻子依舊嘲諷。
同學們都氣的牙根癢癢。
汪舒同握緊拳頭道:“你別得意,我們還有一個人呢。”
這時望江書院眾學子自動分開。
方易施施然走了上來。
公孫楚也走上前去,目光幽深的盯了方易一眼,道:“小鬼,你準備好從這裏爬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