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莫雲籬!”
瞬間,君北宸目眥欲裂!
他放開匕首,發了瘋似地抱住莫雲籬,隻覺後悔萬分,難以遏製心頭劇痛。
莫雲籬卻趁君北宸神魂劇顫之時,揮手彈出一枚銀針。
撲通——
君北宸應聲倒地!
暗夜無聲,一道人影落在王府,看見地上兩道人影。
立刻上前把渾身是血的莫雲籬抱在懷裏。
臨走看到一旁意識混亂的君北宸,眼冒恨意,自手中灑出一團粉霧,足尖輕點,消失在王府中。
風聲瑟瑟,本是六月的天,莫雲籬在夢境中卻覺得寒風刺骨,連骨頭尖都是疼的。
她幾經嘗試想躲進溫暖的地方,可抬眼看去,遍地寒冰。
她身著單薄的薄羽紗裙躺在冰天雪地中,四肢逐漸僵硬,無法動彈,耳邊似是雪化了的聲音,,似是在為她的死亡做著最後的計時……
她想,她大概是要死了。
就連眼前都出現了幻象了,她似乎是看見了小寶。
蹦蹦躂躂朝著自己跑來,又似乎是看見了哥哥板著一張臉,手拿著藥碗朝著自己走來。
莫雲籬覺得疲憊極了,渾身上下都疼。
疼得她快要呼吸不上來,眼前的景越來越模糊,耳邊滴水的聲音也逐漸消失。
“娘親!”
稚嫩的孩童聲傳出,隱約帶著哭腔。
雲溪鈺拉住君天朗,額前青筋暴出,壓抑著痛楚,說,“再喊幾聲,讓你娘親聽聽。”
“娘親!”
“娘親你醒醒啊。”
君天朗起初看到莫雲籬滿身是血被送回來的時候,嚇了一跳。
直到看見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片刻間的功夫,床單就被染成了紅色後,才意識到他好像要失去娘親了。
君天朗的聲音越來越響,直到最後潰不成聲。
他站在床前,看著雲溪鈺有條不紊的止血,想了許久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胸口一陣刺痛,他腳步踉蹌了下,扶著一旁桌子才勉強站穩。
“娘親,你等我,我的血能治病!”
無人在意的角落裏,君天朗離開了房間,小小的身子從人群中走出去。
所有人都在擔心莫雲籬的身子,卻沒有人看到他獨自去了小廚房。
片刻功夫,君天朗扶著牆從小廚房裏走出來。
一旁路過取藥回來的鳶尾正巧看見他,忙朝著他走來,彎腰把他抱在懷裏。
“小少爺,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怎麼了?”
鳶尾說著往屋子裏看了眼,時間緊,她來不及多問,急忙抱著君天朗走進房中。
雲溪鈺剛給莫雲籬止住血,擦了擦額前的汗,見鳶尾進來,伸出手,“藥拿來。”
鳶尾連忙把藥瓶遞給去,邊說,“少主,小少爺也不知怎麼回事,臉色蒼白的緊。”
聞言,雲溪鈺往君天朗的身上看了眼,見那張笑臉慘白的沒有一分血色,急忙從藥瓶裏倒出兩枚藥丸,一枚塞給了莫雲籬,一枚塞進了君天朗嘴裏。
“照顧好雲籬。”
雲溪鈺說著,從鳶尾的懷裏把君天朗接過來,心疼的把小人抱在懷裏,仔細看了看,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感受到微弱的跳動,心頭猛地一緊,“你做了什麼?”
君天朗才緩緩衝著雲溪鈺笑了下,伸手指向小廚房,“我……”
“姨娘說,我心頭血可以治病,我給娘親取了心頭血出來!”
君天朗聲音越來越小,臉上滑落了兩行清淚,他虛弱的靠在雲溪鈺懷裏,氣若玄虛,“我沒有力氣去端碗了……”
“誰讓你這麼幹的!”
這一瞬,雲溪鈺感覺肺都要氣炸了,這娘倆沒一個省心的。
隻是君天朗卻看不見雲溪鈺暴怒的樣子了,他話剛說完,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莫雲籬醒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藥味混著梨帳香,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窗幔,竟有片刻的恍惚。
她竟然還活著?
她本以為會死在君北宸的手裏,死在那個整整折磨了她兩年的王府,可沒想到老天有眼,竟然讓她活了下來。
“這麼早就醒了?”
莫雲籬還來不及竊喜自己還活著,耳邊就傳來雲溪鈺低沉的聲音。
她艱難側過頭看去,每動一下,都牽扯著身上的傷口,疼得她直抽氣。
看見她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縱使心中再氣,雲溪鈺也隻能忍著,說話連語氣都不敢加重。
“你倒是厲害,服了回欒丹,兩個時辰就醒了,看來以前哥哥給你身上用的那些藥還是有用的。”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王府?”莫雲籬硬扯出一絲笑。
雲溪鈺看到後,伸手敲了下她的頭,不忍的道,“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我回來就發現你不在客棧,不用想就知道你到了京城,最有可能會去哪,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獨自去王府,那是什麼地方?”
“狼窟虎穴!你武功不高,怎麼會是君北宸的對手?他府中暗衛無數,各個都能輕易殺了你,你以為你身上的功夫就能做到無視群雄了?”
雲溪鈺越說越氣,更痛恨自己去的太晚了些。
他當時避開王府暗衛發現莫雲籬安靜的躺在血泊中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那一刻他幾乎是一路強行咬著牙才敢走過去,他害怕過去麵對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萬幸!
萬幸她還活著。
聽出雲溪鈺話中的壓抑和後悔莫及,莫雲籬眼眶紅了,淚水沾濕了臉,死而後生,她才知道原來活著這麼好。
“哥,對不起,這次是我大意了。”
莫雲籬緊咬著牙,想起君北宸對自己痛下殺手的時候毫不猶豫,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此斷掉了。
從此,世上再無莫雲籬。
雲溪鈺最是了解自己這個妹妹,當年他發現她的時候,她就如此刻這般奄奄一息,隻是當年要比現在還要危險些。
他本以為此後有他守在雲籬身邊,自是可保她一生無憂,可誰知一時不察,還是讓她陷入險境。
他眼神幽幽,低聲詢問:“到底是大意,還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