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能見度極低,且不辨方向的原始叢林裏,整個隊伍無法再移動半步。
此時此刻他們正在麵臨抉擇。
是沿著繩子原路返回,還是舍棄救命繩索繼續孤注一擲地向前?
眾人默默不語地將目光齊齊轉向張行舟,期待他來做這個選擇。
張行舟望了望前方遮蔽視線的霧瘴,心一橫,轉過身來,義正辭嚴,“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旅遊拉練的!無功而返,就算任務失敗!繩子沒了,那就在樹上做記號,全體都有,繼續向前!”
對於軍人來說,完成使命無疑是最重要的!
而在找回失蹤的科考隊之前,封煙比他們更不甘心原路返回。
全員放棄了繩子,堅定地跟隨張行舟的腳步,向著那片濃霧中鑽去。
江牧依然走在隊伍最前方,並放出一個小型“伴隨式”無人機。
這東西隻有巴掌大小,可以在行進的過程中使用特殊塗料對周圍樹木等物體進行標記,並以此記錄行程。
每前進幾步,新的行程軌跡點就會在虛機機上顯示,並和先前的軌跡點連成一條線。這樣的實時記錄,可以避免隊伍因為失去方向而原地兜圈子。
為了對沼澤地進行更大麵積的搜索,江牧並沒有走直線前進,而是以大弧度的S彎為軌跡,向前探索。
當然負麵影響就是,他們可能會在整個過程中遇到更多的危險,比如隱藏的泥潭、神出鬼沒的珊瑚蛇等。
“連長!前麵站著一個人!”江牧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報告,表情驚喜。
“別喊,我看到了。”張行舟的臉上卻並未浮現出任何笑容,相反的,他手裏的槍被握得更緊了。
那人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霧瘴裏,身影詭譎。
“喂!前麵那位朋友,請問你是考察隊的嗎?”
張行舟壯著膽子問了一句,結果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那人影就像是個木頭樁子一樣,背對著眾人,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
“他,是人是鬼?”封煙下意識地往張行舟的身畔靠了靠。
“是人是鬼,一探便知!”張行舟對身後的人使了個作戰手勢,全員戒備,隨後幾名持槍隊員出列,朝著那道人影逼近。
走到近前後他們才發現,那道人影不是“站”在那裏的。而是雙腳離地幾公分,被從上方橫懸的粗壯藤蔓活活吊死的。
新萌發出來的綠蔓盤踞著整具屍體野蠻生長,甚至已經開始向腐爛的皮膚裏紮根,瘋狂地汲取血肉裏的養分。
“人已經死透很久了,屍體都快被植物榨幹了。”張行舟歎了聲氣,眾人稍稍放下警惕。
“好神奇的寄生方式。”封煙驚詫,“按說動物屍體腐爛是會產生強酸的,沒想到居然還有植物能夠長在上麵。”
張行舟用槍口挑開那些雜亂的藤蔓,被遮住的衣服露出一角。
“這人穿的是失蹤考察隊的隊服。”
封煙聞聲激動起來,“那是不是意味著我父親他們也......”
“千萬別那麼早就下結論,野外考察常有事故發生,況且我們隻見到這一具屍體,說不定他們隻是向著沼澤地更深處去了。”張行舟安慰道。
“嗯嗯,你說的有道理,我還不能太悲觀。”封煙點頭。
正說話間,隊伍中忽然傳來慘叫聲。
張行舟回頭去看,隻見一名戰士突然被藤蔓吊了起來,雙腳離地,正在努力掙紮著。
於此同時,數不清的藤蔓像是活的觸手一樣,從高處和側方湧向人群,瘋狂地蔓延纏繞。
有人情急之下開了槍,瘋狂掃射那些藤蔓,但此舉隻是徒勞,藤蔓很快纏住了那人的雙腿,然後猛地將其向泥潭裏拉。
“用戰術匕首!”
張行舟的聲音傳進眾人耳中時,他人已經衝到了隊伍中央,一刀割斷了橫懸的藤蔓,救下了被吊起的戰士。
眾人紛紛從側膝拔出匕首,快速揮砍。
救人的途中,張行舟被藤蔓纏住,他發現那些藤蔓上居然附帶細小的針刺。
被斬斷的藤蔓切口處,有血一樣的紅色液體流出來。
這東西還會流血?
張行舟來不及多做思考,他快速揮砍斷身邊的其他藤蔓,掙脫束縛,轉身時卻發現不遠處的封煙即將被藤蔓包圍纏住。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可還不等他解救,封煙周身的那些藤蔓忽然像是觸電一樣縮了回去。
封煙白嫩的手上被劃出血痕,但流出的血液,卻分明是藍色的!
張行舟愣住了,目光收緊。
“你是藍血人?”
藍血人,又被稱為第四類人種,在很早以前就被發現,數量極少。
根據十年前的一份人種研究報告顯示,他們擁有和地球人不同的基因序列。而這,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某些特殊能力。
也正是因為基因差異,他們被認定為“寄生”在地球上的外星後裔。
封煙下意識地捂住傷口,沒有作答。
“閃開,閃開!”
人群中,粉塵升騰。
一個絡腮胡子的漢子扛著噴槍對著斷掉的藤蔓就是一通噴射。槍口噴出的是一種強堿,雖然這些藤蔓可以耐住強酸腐蝕,但是麵對強堿毫無招架之力,沾染之後便迅速脫水幹枯。
這種武器本來是準備用來殺滅野外的病菌和病毒的,沒想到卻應用在了這裏。
短短片刻,林地間重新恢複寧靜。
張行舟撿起一截斷掉的藤蔓,用手指在切口處抹了一下,隨後摘下麵罩放在鼻前輕嗅。
“真的是血!”他眉頭緊皺,“這藤蔓居然會流血!這到底是動物還是植物?”
“植物。”封煙簡單觀察後,給出定論。
“植物怎麼可能會流血?”
“你拍死一隻蚊子,流出來的血,一定是它的嗎?”
“你的意思是......”
“這是吸血藤,一種和食人花殺傷力不相上下的植物。”封煙說,“它們的藤蔓上有一種非常細小的刺,那種刺會像蚊子的口器一樣刺入皮膚,把人的血吸走。植物莖內導管會將吸來的血液運送到植物全身,這也是為什麼藤蔓切麵會有血流出來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還不等張行舟開口,左思雯忽然在一旁搭了一句。
“左思雯!”張行舟瞪了她一眼。
“有!”
“你什麼時候湊過來的?偷偷摸摸站我背後,是想暗殺我麼!”
“不敢!”
“去幫冷柔出理傷員!”
“是!”
左思雯吐著舌頭跑開了。
支開左思雯,張行舟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看向封煙,“你不想解釋一下藍血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