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甲烷。”

封煙回答，“整個沼澤地區域，甲烷嚴重超標。這種東西無色無味，所以即便你有很敏銳的感官，也很難察覺到它的存在。可一旦它濃度過高，就會使人有頭暈和窒息的感覺。”

“這東西是怎麼出現的？”

“沼澤地裏的植物和動物大量腐爛，形成了以甲烷為主的有害氣體。所以我們在這裏看到的霧氣更濃，很可能是因為裏麵摻雜了大半的瘴氣。”

張行舟再次對封煙刮目相看。

隊員們很快恢複正常，隊伍繼續向前進發。

沼澤地古樹參天，溪流縱橫雜亂。

溪流邊的樹木上攀附著一種名叫納魚的兩棲動物，這東西是眉屋山特有的生物，外形很像大鯢。因為習性的特殊，早年間很多當地人在此“緣木求魚”。

“連長，我們和外界的通訊徹底斷了！”左思雯突然彙報道。

“這地方果真像傳說中的一樣邪門。”張行舟皺眉。

虛擬機自動切換到無聯網模式，開始啟動局域內部通訊。

“前麵就是泥沼了，大家小......”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江牧，話還沒說完，他自己便一腳踩了個空。

鬆軟的腐葉下，隱藏著泥潭，稍不留神就會中招。

江牧反應過來時，雙腿都已經陷了進去。

“江牧！別亂動，越掙紮陷的越深！”張行舟及時提醒。

好在江牧的手裏還抓著繩索，後麵的人齊心協力向後拉繩子，試圖將他從泥沼裏拉出來。

“身體傾斜，努力坐到泥沼上，然後上半身躺上去！隻要身體與泥沼的接觸麵擴大，就不那麼容易下陷！”張行舟指導江牧，“保持動作，我們拉你出來！”

江牧很服從地躺下去，在巨大的外力下，他的雙腿一點一點地被向外拔出......

然後就在這時，一個細小身影的出現卻讓打斷了施救進程。

張行舟一個手勢，全員頓時屏息起來，停止拉拽的動作。

泥沼之上，一條蛇正吐著信子穿過霧瘴，朝江牧爬過來。

那條蛇通體紅黃相間，看清它身上花紋的時候，所有人都跟著捏了把汗。

“紅黑相間是朋友，紅黃相間鬼見愁。”

這是常年行走野外的探險者對珊瑚蛇的一句總結，這種生物經常出沒於叢林和沼澤地，但隻有紅黃相間的那一種毒性巨大。

江牧看著那物靠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連、連長......救我......”

他的雙腿還陷在泥地中，雙手緊抓著繩子，整個人仰躺著，想動卻不能動。

全身姿態看起來像極了被捆在案板上的大閘蟹，等待著任人宰割的結局。

“別亂動，屏住呼吸，蛇的視覺很差......”張行舟一邊安慰著江牧，一邊抓緊手裏的步槍，將槍口對準那條蛇。

可是目標太小了，而且離江牧很近，如果開槍失誤，他會更快地把江牧害死。

就在他遲疑要不要開槍的時候，一聲消音狙擊槍的響動忽從隊伍的最後方響起。

子彈呼嘯而過，精準命中，將那條紅黃相間的珊瑚蛇爆頭。蛇身扭動了一下，便倒在泥沼裏，一動不動了。

槍響的猝不及防，把眾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張行舟放下槍，拳頭攥緊，猛地回頭看向隊伍後方。

“誰TM開的槍！”

怒喝之下，一個清瘦的身影從隊列中站了出來，塗著迷彩的麵容有些惶恐。

那名戰士將槍重新背好，立正行了個軍禮。

“報告連長，狙擊手龍川！請指示！”

張行舟陰沉著臉快步走過去，對準龍川的腰胯就是一腳。

“沒有命令，誰讓你開的槍！”他厲聲質問。

要知道，那麼低的能見度，隻要有一絲的偏差，炸開花的就有可能是江牧的腦袋。

“救人要緊，再晚就來不及了！”龍川目光堅定。

張行舟目光一掃，看到他手裏握著的那杆槍，瞬間覺得後怕又震驚。

那杆射出0.338馬格南子彈的老舊款式狙擊槍，竟然連倍鏡都沒有！

從隊伍後方到前麵的沼澤地，最少有五十米的距離，而林地間能見度最多十幾米。

這小子是憑直覺開的槍嗎？

盡管知道隊伍裏的每個人都身懷絕技，可這樣的能力還是令張行舟震驚。

“起來！”

“是！”

龍川拍了拍身上的土，爬起來重新立正站好。

張行舟盯著他的眼睛，兩人對視了足足十秒。

“幹的不錯，下次記得聽指揮。”

最後，張行舟無奈地拋下這樣一句話，轉身走開。

“是！連長！”龍川朝著張行舟的背影敬禮，眼神裏有光。

江牧成功地被戰友們從泥沼裏拉出來，整個過程有驚無險。

他抹了一大把汗，然後朝冷柔要了一塊酒精棉。

冷柔以為他受了傷，過來查看，哪知這家夥竟然笑著擺了擺手，隨後竟然用酒精棉擦了擦墨鏡上的泥點。

對於這個行為，封煙感到很奇怪，於是向張行舟探問，“這個江牧的戰術目鏡怎麼跟你們的不太一樣？執行任務還帶著墨鏡，他該不會是鐳射眼吧？”

“你也看過《X戰警》？那可是二三十年前的老片子。”

“呃......我爸爸比較喜歡。”

“江牧其實並不是鐳射眼，他是個瞎子。”張行舟說。

“瞎子？”封煙大吃一驚，“瞎子怎麼探路？”

“誰說探路就一定要用眼睛的，虧你還是個生物學家。”

“那他的能力是某種熱成像？類似於蛇的眼睛？也不對啊，熱成像隻能看到有生命的東西，而他看的是路啊！”

“他的能力，是一種三維洞悉能力，最多可以洞悉到周圍方圓一百米的空間結構。”張行舟解釋道，“這種能力可以使他無論是在大霧還是黑夜，都能行動自如。相比於戰術目鏡，墨鏡能更好地遮住他那雙非人類的眼睛。”

“原來如此。”封煙點了點頭。

因為江牧的遇險，一行人發現前方泥沼難以跨越，於是不得不改換方向，從另一條路向著沼澤地深處行進。

可是走著走著，他們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

繩子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