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人要除掉她......
昭月去了大燕,必禍國妖民!
李紫琳如是思忖,卻見溫庭晚唇邊的笑意更甚,雙手也被她輕輕拍了拍。
“放心,隻要有我在,蘇孟德不會為難你們李家。”溫庭晚柔柔說著,朱唇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而不久的將來,木蘭會誕生一位女帝,對不?”
話落,李紫琳渾身一個激靈,心臟如打鼓般跳動。被戳中她深藏不露、隻能偶爾幻想的野心......
廢帝自立!
連李家都不會容她所想,更別談蘇孟德和文武百官。從沒有人敢在她麵前挑開此話題,昭月卻敢?這女人何意?
忐忑不安,卻又心向往之,這是種欲罷不能。
以至於接下來的途中,李紫琳遲遲未能下軍令。即便這一路她已占優勢,昭月都在她馬車中做人質,還怕蘇孟德不成?
所以說,人往往不是敗給對手,而是敗給自己的心魔!
溫庭晚正是抓住了這點,才會在這個“月黑風高殺人夜”,遊刃有餘的化險為夷,還收獲了兩股政治勢力:蘇孟德與李紫琳,都成了她的提線木偶。
堪稱......
翻雲覆手弄朝政,閑庭信步笑紅塵!
——
直至雞鳴時分,一敗塗地的李紫琳才忐忑回宮。剛邁進寢宮大門,便見桌邊一道黑影,被窗外的月光照亮。
男人俠士裝扮,著一身夜行衣,氣定閑神的舉杯品酒。動作輕緩優雅,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說不出的尊貴雅致,如詩似畫。
讓李紫琳的春心,著實撞了幾下。
深深吸口涼氣,她將複雜的情緒隱藏,淡淡對身後的婢女道:“都退下。”
待閑雜人等離開,男人方才開口,舉著酒杯不陰不陽。
“喲,這不是木蘭的長公主麼?啥時候改行做了保鏢?”
得知這顆棋子沉不住氣、帶兵去了蘇王府後,他在惱怒之餘,也果決調兵。坐等蘇家軍和李家軍兩敗俱傷,他來收漁翁之利。
前提是,昭月必死!
豈料李紫琳竟如此不爭氣,給溫庭晚做了一路的“保鏢”......
他可算體會到,什麼叫“不怕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卿又何必挖苦?”
李紫琳已疲憊不堪,走上前歎口氣道,“你我皆知,這女人不易除掉!”
話落,男人眉間蹙了蹙,繼而將手中酒杯“啪“在桌上,怒氣衝衝瞪向她。
“昭月就在你車裏,唾手可得。你居然跟我說,不易除掉?!”
你特麼是沒長手,還是沒長嘴啊?隨便叫兩個手下過來,把她一刀抹脖,不就得了?
李紫琳委屈垂眸,頓了頓後,輕言懟道:
“既是如此,卿何不自己出手?”
“......”男人頓被噎住。
對啊,他幹嘛不自己出手?千裏迢迢來木蘭,不就是為殺昭月嗎?到底是什麼亂了他的心思,擋住他親自下手的勇氣?
秘密壓在心底,不可能對任何人提起。男人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繼而勾唇冷哼:
“喲,好像話中有話嘛!”深幽如古井的眸中,閃過一絲陰戾。
不用問他也能猜到,李紫琳被那個深不可測的女人給套路了......
果不其然!
李紫琳蹙眉思索了下後,一臉認真的問:
“若今晚我殺了昭月,卿真能保我做大燕皇後?”
男人不作答,站起身凜凜盯著她:“你在質疑爺的能力?”
不,我在質疑卿的誠意!
這話李紫琳說不出口。
“貴派言出必行,無所不能,諸國皆知。但卿可知......”顰眉深皺,心緒煩亂。她抿了抿唇,含情脈脈看向男人,“紫琳不願嫁赫連宸,紫琳隻願......”
“不嫁拉倒!”男人無情打斷,嫌棄的瞪她一眼,“又沒人逼你!”
說罷,暴躁離去。
留身後的李紫琳肝腸寸斷......
——
與此同時,蘇王府。
母親回府,女兒即將遠嫁,本是母女促膝長談之夜,卻沒聊幾句就結束。從母妃寢宮裏出來後,溫庭晚在走廊上踱步......
緣何這一路白氏的態度如此冷冰?對她和蘇孟德皆如此。
被秦氏欺壓多年,今晚女兒替你報仇,拿下她們母女,讓蘇孟德風光接你回府。你不該欣慰、誇我有孝心嗎?為何隻感受到你的抵觸?
溫庭晚深感不解,這兩年在水榭她沒少上清心庵探望母妃,哪一次白氏不是難舍難分,和藹慈祥?
也許,母妃是在怨她多此一舉吧!畢竟一朝入佛門,四大皆空,皆不願再回紅塵。
正想著,就見蘇孟德迎麵而來......
“和你母妃聊完了?”
“嗯。”
見她略有傷感,蘇孟德拍拍她的肩:“別太記掛!你遠嫁後,為父會好好照顧她的。”
唇角微揚,明明是慈祥的微笑,卻隱約透著奸詐。
溫庭晚如夢初醒......
原來,蘇孟德之所以爽快答應接白氏回府,是要將她母親捏在手裏做人質,以製衡她遠嫁後的政治立場。難怪在清心庵得知“讓她回府”是女兒的主意時,白氏就態度大改。
終是太了解丈夫的薄情,白氏一眼看破。卻沒想到女兒也主動把母親奉上,給父王做人質?
母妃定是寒了心!
想到這裏,溫庭晚憂傷轉身,朝長廊外的庭院踱步。徐徐夜風撲麵而來,簌簌樹葉搖動,頓感心底的孤寂更甚......
上一世她就母愛缺失,生母早逝,在溫婉婉的娘親身邊長大。雖與之個性相投,卻終是隔著一層,彼此隻能相敬如賓。
算起來,也就重生的這兩年在白氏這裏得到些許母愛,不曾料到竟弄成這樣......
“對母妃仍放心不下?”身後蘇孟德跟了過來,輕聲問。
溫庭晚顰眉搖頭,將內心的唏噓隱藏:“回父王,兒臣是在想......李紫琳恐通敵!”
一句兒臣,讓蘇孟德斂眸冷哼。
心想:算你識時務,知進退。
但對於李紫琳通敵,他還不曾料到,頓也來了興致。
“哦?此話何解?”
溫庭晚沒回答,從袖中取出陳驍的畫像遞給他,淡淡道:“父王可暗中查下此人,如猜不錯,他便是李紫琳背後的靠山。”
這是那次銀杏樹下偶遇後,她在水榭畫的。並非寄托相思,而是方便水鏡先生和童仆三兒幫她找人。
水榭一老一少尋覓十幾天均未果,這廂蘇孟德瞧著畫像,像是有了思路?隻見他皺眉喃喃道:
“此人......”有點眼熟。
“父王認識?”溫庭晚瞳眸一亮。
蘇孟德遲疑了下,最後輕蔑將畫像還給她,“本王與歩卒小兵,從無交集!”
“隻恐他真正的身份,並非歩卒。”看出對方有所顧忌,溫庭晚便認真把話說開,“實不相瞞,他名陳驍,與我有一麵之緣,是個......異能人士!”
“異能??”驚訝中,蘇孟德茅塞頓開,“你這麼一說,為父倒想起個門派。”
“願聞其詳!”溫庭晚滿含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