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秀有些擔心,“三哥,還是我去吧,我一定不會亂碰你的書。”
周春梅一怔,心裏有些激動,但麵上故作淡定,“讓你三哥去吧,都是他的東西,他比別人更清楚東西放在哪裏。”
沈初七點頭,“文庭哥,快去,急著用。”
宋文庭捏緊了拳頭,重重點頭,立即一瘸一拐得往外走。
宋雲秀還是有些擔心,嘴裏喃喃道:“一年多了,三哥第一次主動提出進書房......”
馬氏和趙氏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複雜。
過了一會兒,宋文庭回來了,手裏捏著一支毛筆。
沈初七瞥了一眼,心裏暗歎,不愧是大氣運者用過的毛筆。
一般人看不見上麵的文昌之氣,隻以為是支普通的毛筆,但對修行者而言,這支毛筆毫無疑問是個法器。
沈初七執起筆,整個人氣勢大變,筆走遊龍之間,畫好了兩張符。
符成之時,她的額頭已然冒出豆大的汗水,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
這符顏色鮮豔,仿佛有光華閃過,細看又像是錯覺。
周春梅不由多了幾分期待,趙氏和宋雲秀都被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愣愣得盯著那符看。
唯有宋文庭,趕緊扶住沈初七。
“你怎麼樣?”
沈初七搖了搖頭,“沒事,脫力了,但比上次嚴重一點,麻煩文庭哥扶我回房休息。”
馬氏見了,不由嗤笑一聲,“小丫頭,惺惺作態!”
“你別走啊,你走了可沒人救大哥。”
她諷刺道。
沈初七回眸瞥了她一眼,對周春梅道:
“一張貼在腰上,另一張則貼在傷口下兩寸的位置。”
她又看向黃老大夫,“麻煩黃大夫幫忙開刀去膿。”
黃老大夫一聽,不由一怔,隨即眸光大亮。
“這是個好法子,他傷得極深,傷口內部必然有膿血,這膿血不除,高燒不退,後果不堪設想。隻是......”
他遲疑片刻,“這次來的匆忙,沒帶麻沸散。”
沈初七擺了擺手,“無礙,有這兩張符在,我保證,他哼都不會哼一下。”
黃老大夫神色凝重,若非這小丫頭麵色慘白,看上去的確像是力竭的樣子,他還以為她在故意逗他玩。
“這......”
看出黃老大夫的猶豫,馬氏立即道:“黃老大夫,您德高望重,千萬別被這黃毛丫頭騙了。”
“她弄出這些個花樣,又趁機躲了出去,若開刀去膿過程中大哥出了什麼意外,可都是您的錯了。您還是給大哥配一副麻沸散吧。”
沈初七神色如常,“多配一副麻沸散也無礙。”
馬氏冷哼一聲,“娘,大嫂,小妹,三弟,你們都聽見了沒有?”
“我就說這小丫頭裝神弄鬼。”
“大嫂,您真要把大哥的性命交到這小丫頭手裏?到時候大哥的膿血去除了,燒退了,究竟是黃老大夫醫術高明,還是咱們的三弟妹手段高超?”
沈初七沒有反駁,她行事一向盡力而為。
隻是她這具身體並非修行中人,能一次成符已經十分不易,實在是無力再替宋大開刀去膿血。
隻能由黃大夫代勞。
宋文庭見她麵色慘白,想起她維護自己的模樣,不由道:“二嫂,夠了,別再說了,初七已經盡力了,她也希望大哥能平安。”
馬氏努努嘴,輕哼了一聲。
周春梅及時道:“行了,都別吵了。”
她眸光慈愛,“七丫辛苦了,你先回房休息,有黃大夫在,別擔心你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沈初七點了點頭,又對黃老大夫交代道:“符紙不必取下。”
宋文庭扶著她離開,周春梅才道:“麻煩黃大夫開一劑麻沸散,再替我兒開刀去膿水。”
黃老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半點沒含糊,立即就寫下一張麻沸散藥方,周春梅讓宋守忠去赤腳大夫處配藥。
宋守忠不敢耽擱,小跑著出去,不過一刻鐘就回來了。
等給宋老大灌下麻沸散,黃老大夫就開始開刀去膿水。
過程十分順利,順利得連黃老大夫自己都有些不信。
“咦?”
周春梅不由一驚,“怎麼了?”
黃老大夫擺了擺手,“老夫隻是覺得奇怪,這,竟真的沒吭一聲。”
馬氏忙不迭拍馬屁,“多虧了黃大夫您醫術高明,我大哥的膿水才能及時流出。還有您的麻沸散,竟讓大哥睡得跟死豬一樣......”
周春梅瞪了她一眼,馬氏自知失言,幹笑了一聲,“總之多虧了您妙手回春。”
黃老大夫卻是個實在人,他摸了摸胡子道:“我這道麻沸散確實用了多年,但按照老夫的經驗,用過之後病人這麼安靜的還是頭一回。”
此時,宋雲秀忽然驚呼了一聲,“你們看這符!”
馬氏一愣,隨即諷刺道:“小妹,你該不會說,大哥一聲都沒吭,是因為老三家隨手畫的符紙吧?”
宋雲秀瞪大眼睛,“可是你們看!這符上的朱砂好像顏色淺了很多!”
馬氏擺了擺手,“這有什麼?多半是咱們都在屋裏,擋著光了。”
周春梅沒搭理聒噪的馬氏,順著女兒的目光看去,那兩張原本顏色豔麗的符紙看上去確實暗淡了許多。
就像是一下子用舊了似的。
方才那膿血水是她跟趙氏親手接的。
因七丫交代過,符不能揭,她特意繞開了符紙的位置。
周春梅從來不信這些,可兒子躺在床上高燒不退,作為母親,她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哪怕可能是沈家那小丫頭裝神弄鬼,她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難不成那小丫頭還真有本事?
周春梅的心情十分複雜。
黃老大夫已經鬆了一口氣,又開了一副藥,清熱止痛消炎的,在宋家人感激的目光中離開。
折騰了一上午,宋大的燒總算退了下來。
連趙氏都對馬氏的聒噪不耐煩了,不過她向來性子老實沉悶,至多也就是不搭理馬氏。
馬氏卻越說越起勁,“大嫂,你可千萬別被那小丫頭騙了,她就隨手弄那麼兩下,就想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往後咱家是不是要把她當菩薩供起來?”
連宋雲秀都聽不下去了,“二嫂,你別說了,三嫂不管怎麼說都幫忙了,就算她的法子沒用,你也實在不必這麼落井下石......”
馬氏噎了一下,“你!”
就在這時,宋大大腿上的符紙忽然顏色盡退,化作了灰燼落了下來。
馬氏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