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寒神情依舊淡漠疏離,緩緩開口:“去,為了林伯母。”
林裕年暗中鬆了一口氣,其實對於穆景寒來說,沒必要怕他們林家,畢竟林湘綰陷入昏迷不醒,許清冉也是這個鬼樣子。
他完全可以拋棄一切,過自己瀟灑的生活。
可是幾年時間過去了,穆景寒沒有移情別戀,更沒有提出來過解除婚約的事情。
現在還要為了許清冉,孤身一人去冒險。
“景寒,真是謝謝你。”林裕年發自內心開口道謝。
穆景寒淡淡點頭,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裝,眼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他隱隱有些猜測,對方恐怕是衝著他來的。
很快就籌集了五百萬現金,陳助理用一個黑色皮箱提著遞給穆景寒,“穆爺,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穆景寒目光淡淡在皮箱上掃過,勾了勾嘴角,修長的手指接過皮箱。
“好。”穆景寒親自開車,緩緩駛離,在漫天大雪中,慢慢消失不見。
廢棄工廠。
許清冉感覺手腕處疼得厲害,一陣陣鑽心的疼,麵色潮,紅。
她已經吊在這裏快一整天了,滴水未進,整個人如同火海中一般,滾燙又難受。
一陣陣火焰在身體裏作祟,瘋狂燃燒著她的生命力。
“墨玉,去給她喂點水,別死了。”陸允崢淡漠的聲音響起。
許清冉被放了下來,嘴邊被喂了清涼的水,她大口大口喝著,如同瀕臨死亡的魚兒遇上天降甘露。
她喝得太快,都沒有察覺到水中隱隱有一些怪味。
喝完水,許清冉又被吊了回去。
天色漸漸昏暗,周圍的風聲似乎變得更加喧囂起來。
“主人,他來了。”
陸允崢看了一眼廠房門口,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我倒是想要看看,穆景寒會怎麼辦。”
話畢,陸允崢便起身,藏匿於一處柱子後。
轟隆一聲,一輛白車裹挾著風雪,直接衝了進來。
許清冉緩緩抬眸,就看到駕駛位上的穆景寒,神情冷峻,沒有絲毫的慌亂。
穆景寒開著車,慢慢朝這邊而來,他與吊在半空中的許清冉對視上了,眸光微閃。
車輛穩穩停在不遠處,穆景寒提著黑色皮箱開門下車,身姿矜貴優雅,身後風雪肆虐,渾身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光芒。
“錢帶來了,你放了她。”穆景寒冰冷的嗓音響起,晃了一下手中的皮箱。
墨玉手持匕首,抬腳走了過去,“給我檢查一下。”
穆景寒將皮箱遞給墨玉,墨玉掂量了一下皮箱,打開看了一下,的確都是現金。
“還算聽話,你是一個人來的吧?”墨玉開口詢問。
聽到這話,許清冉目光落在穆景寒身上,她想要提醒穆景寒,柱子後麵還躲著一個人。
可是一天沒有喝水,她的喉嚨幹澀不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放了許清冉,我還需要她的骨髓,等骨髓用完,你們想怎麼辦都可以,我也可以將她送到你們手上。”
穆景寒雲淡風輕說道,墨玉驟然笑出了聲,“你真是有趣,拿錢消災,人就在這裏了。”
“我幫你放下來吧。”墨玉邪魅一笑,掏出匕首,伸手輕輕一割,束縛住許清冉的繩索驟然滑動,發出嘶嘶的聲音。
許清冉身體猛然下降,心臟卻在那一瞬間猛然拔高,劇烈跳動著。
咚咚。
咚咚咚。
她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閉上眼睛,等待掉入滾燙的油鍋之中。
“不要!”
耳邊似乎傳來了穆景寒緊張的驚呼聲。
唰的一下,下降的力量戛然而止。
許清冉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懸在油鍋半米的地方,並沒有直接掉進去。
心還在猛烈跳動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穆景寒就站在不遠處,不敢再過來一步,因為墨玉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黑色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許清冉。
許清冉唇瓣幹涸起皮,舔了一下,隻覺得嘴巴更渴。
“你是誰,你到底想要幹嘛?”穆景寒冷聲質問,大長腿一邊往前邁著,做出攻擊防備的動作。
墨玉慵懶一笑,輕輕晃動了手中的黑色手槍,“穆景寒,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穆景寒目光緊盯著那黑色手槍,仿佛那黑色手槍附上了一層實質的灰色氣息,正慢慢往外延伸。
一陣寒風裹挾著雪花呼嘯而至,許清冉的短發被直接吹起,臉側的傷疤展露無遺,她也清醒了一些。
“穆景寒,不要答應。”
自己這條命,不應該搭上穆景寒。
他能來,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你們倆不要在我這裏表演苦情劇了,不參加遊戲,你們兩個都要死!”墨玉麵容變得猙獰起來,黑洞洞的槍口直接指著穆景寒。
墨玉直接另外拿出一把俄羅斯左輪手槍,放進去一顆子彈,手指輕輕一轉,刺耳的聲音,在空蕩大的廠房中回蕩。
“你先來,許清冉。”
哢噠一聲,許清冉沒有中槍。
墨玉發出狂笑聲,手槍指著穆景寒,“接下來輪到你了,穆景寒。”
穆景寒緩步走向許清冉,半蹲下來,想要從她手中拿走那把象征著死亡和希望的左輪手槍拿過來。
“不要,穆景寒。”許清冉聲音嘶啞,大顆大顆的眼淚從臉頰滑落。
如果注定有一個人要死亡,那個人隻能是她許清冉!
“景寒哥哥,你能再叫我一聲冉冉嗎?”許清冉一雙桃花眼泛起晶瑩的光芒,似乎回到了那個雪夜。
穆景寒喉結微微滾動,輕聲喚了一句:“冉冉,乖,把東西給我。”
許清冉雙手緊緊握住手槍,抵在自己心臟處,她臉上浮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景寒哥哥,我不欠你的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火藥味瞬間在廠房裏漫延。
許清冉往後一倒,鮮血不受控製從傷口處噴湧而出,雪花飄飄揚揚落下,落在她纖長的睫羽之上。
她甘心嗎?
好像有些不甘心。
她聞到了一陣陣淡淡的薄荷冷冽香氣,耳邊響起穆景寒憤怒的嘶吼聲,“許清冉!”
“許清冉!你怎麼敢!”
“你的命是我的,你不可以死!”
“許清冉,你睜開眼睛,睜開!”
“你不能睡啊!”
許清冉緩緩伸出手,艱難地碰了一下穆景寒的臉龐,淒美一笑,“景寒哥哥,這次,冉冉沒辦法再聽你的話了。”
穆景寒握住她的手,似是心臟被狠狠挖了個洞。
“冉冉,你堅持住!堅持住!”
偌大的悲傷從四麵八方湧入,許清冉的意識一點點流失,最後,手從穆景寒的掌心慢慢滑落,伴隨雪花,重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