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朱標深深看了一眼朱允熥，開口詢問了一句。

“那便說說你的想法。”

聞言，朱允熥抿了抿嘴，思索了片刻後，才娓娓道來。

“孩兒記得皇祖母當時說過，這天花要注意防範的。”

“先前大哥所在的院子裏，無論染沒染上天花，一律在主院之中，不得隨意行走。”

“那時候除了大哥的主院之外，外院並無人感染天花。”

“所以，孩兒以為，咱們也可效法宮中的辦法，盡快將水灣村隔離開來。”

聽了朱允熥的解釋，朱標暗自點頭。

雄英那次事發突然，宮中準備不足，但依舊算是有序，自己這兒子居然記得如此清楚，是自己萬萬沒有想到的。

而且從朱允熥剛剛的話中也聽得出來，這小子讓自己先行趕來，並非是胡鬧，而是真的有些辦法的。

“除此之外，可還有什麼要做的？”

不等朱允熥回答，周圍候命的六合縣官吏心中齊齊一怔。

太子怎麼在詢問世子如何做？

繼而眾人齊唰唰的看向朱允熥。

隻見朱允熥頓了一下，開口道，“孩兒曾記得，宮中有些人說，感染過天花的人，好了之後這輩子都不會再感染天花。”

感染過的人居然不會再被傳染！？

眾人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但仔細想想，似乎確實是如同朱允熥所說的那樣，不少人感染治愈之後，確實是再沒有得過天花。

無視眾人驚詫的眼神，朱允熥接著說道：“因此孩兒以為，當務之急是先將水灣村感染病發的人，和沒有感染的人徹底分開。”

“然後便是讓感染痊愈的人負責照顧這些人，以免天花泄露出來。”

聽完眾人紛紛點頭，將染上的和沒染上的分開，這樣沒染上的就安全多了，染病的人就不會再增加。

而朱標此刻卻是深深看了一眼朱允熥。

自己這兒子，總是能夠給自己一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如此細節的東西，這麼小的年紀還能顧及到，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除此之外，可還有什麼是要提前準備的？”

“需要充足的藥物，就像玄參、赤芍，可以用來清熱解毒。”

聞言，眾人訝然。

這小世子怎麼還懂藥理？

迎著朱標那詫異的眼神，朱允熥隨即解釋了一句。

“是皇祖母當初照顧大哥的時候，用過這些東西......”

朱標這才點了點頭，不疑有他。

見朱標不再懷疑，朱允熥便掰著自己的小指頭接著數道。

“還需要消毒，用酒精效果最好。”

消毒？

酒精？

這都是什麼東西？

見眾人一臉驚訝之色，朱允熥這才想起來，大明別說酒精了，連酒的度數都很低。

如果要用酒精消毒，就得提純酒精出來。

見朱允熥眉頭微蹙，朱標不免有些奇怪。

“怎麼？可是有什麼難處？”

隻見朱允熥猶豫了一下，這才看向朱標。

“父王，孩兒還需要幾壇子酒，一根長的和一根短的竹竿，竹竿中間要空的，還要一個帶著蓋的大鍋和一個洗幹淨的瓶子。”

朱標滿臉疑惑，酒、竹竿、鍋他都知道，但這麼一堆東西放一起能做什麼？

“父王，孩兒有用。”

朱允熥抬起小臉看向朱標，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是堅定。

東西沒做出來之前，任何解釋都是空泛的，總得讓他們看到實物再說。

迎著朱允熥那堅定的眼神，朱標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朱允熥做出來的蜂窩煤。

稍加猶豫之後，朱標便對著吳延道開口道。

“聽到世子說的東西了嗎？照著去辦吧。”

“遵命。”

吳延道躬著身子行過禮後便帶著幾名衙吏離開了。

沒多久朱允熥要的東西便全部準備好了，朱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十分好奇朱允熥想做什麼。

隻見朱允熥蹲在地上仔細檢查了一下麵前的東西，旋即招呼過來幾名衙役。

“去，將竹竿開洞，切記不可弄斷，然後將兩根竹竿固定連在一起。”

“另外，鍋蓋上開個洞，不必太大，足夠竹竿塞進去便可。”

“剩下的人將火生起來，開始煮酒。”

聽著朱允熥的安排，眾人看在眼裏，心中卻滿是驚奇。

雖然他們搞不明白朱允熥要做什麼，但這安排井然有序，倒是有幾分氣勢在。

一旁的朱標強忍著將朱允熥一把拽過來問個明白的衝動，目光灼灼的盯著院子裏忙碌的場景，不知為何心中居然有些期待起來。

待一切安排妥當，朱允熥又仔細確認了一遍這個十分簡易的冷凝裝置的密封性後站在一旁等待著酒燒開。

沒幾分鐘的功夫，大鍋內的酒就已經沸騰起來。

原本接通冷凝的竹竿漸漸有晶瑩剔透的酒水流了出來。

一時間，濃鬱的酒味飄散開來。

“這是......酒香！？”

“不對！這就是普通的糧酒，哪裏來的這麼濃鬱的酒香！？”

“快看！那竹竿裏流出來的酒水怎麼那麼清澈？”

隨著一聲驚呼，眾人齊刷刷的朝著那冷凝管看去。

隻見蒸餾過的酒水如同山泉一般潺潺流入下方的瓶子內。

朱允熥循著酒香跑到竹竿的那端，探著身子看向瓶子裏。

他輕輕的搖晃著瓶身，看到出現了玉米粒兒大小的酒花，而且不到兩秒酒花便消散而去。

這酒精純度不低，朱允熥笑著搓了搓小手，嘴裏念叨著成了。

這時朱標跟著走過去站在朱允熥的身旁，看著朱允熥的樣子不禁問道，“這個是幹什麼的？”

“用來消毒，把它擦在身上，就能殺死天花。”

聽完朱允熥一番言論，朱標早已是驚得目瞪口呆。

自己這兒子，腦子到底是怎麼長得，居然知道這麼多東西！？

稍加猶豫之後，朱標才盯著朱允熥開口問道：“這些東西你是從何處知道的？”

朱允熥戲謔的看了一眼朱標，歪著腦袋道：“自然是從皇祖父書房內的藏書中看到的。”

“父王沒看到嗎？”

聞言，朱標人都傻了。

父皇的書房內還有教授這種東西的書冊？

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