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藍玉的護衛首領押著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男子邊喊邊掙紮著就要脫身,護衛首領拔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才安靜下來。
“跪下!”
將那男子按在地上之後,護衛這才開口稟報。
“殿下,便是此人突然衝了出來,驚擾了世子!”
“如何處置此人?還請殿下定奪!”
藍玉看了一眼後拱手請示朱標。
朱標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年齡大約在十四五歲,臉黑黢黢的、頭發亂糟糟的、渾身更是穿著破破爛爛的。
而且他被護衛推搡過來時腳步虛浮,說話也有氣無力的,一看就是餓了很久。
這怎麼看也不像刺客啊!
還沒等朱標開口,麵前的男子便伏在地上,叩首求饒。
“各位大人,求求你們,放了小民,小民家裏還有一個生了病的老母。”
“小人隻是抄近路買藥而已,絕對不是什麼刺客!”
聽到這話的朱標眉頭微蹙,似在判斷眼前這人說的是真是假。
而一旁的朱允熥,則是在端詳著麵前這人。
陡然間,那男子勃頸處有一小塊明顯的斑痕。
那斑痕麵積不大,位置也算隱秘,再加上男子本身的膚色就黑,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仔細辨認了片刻之後,朱允熥眉頭緊鎖,心裏也是一緊。
他在前世上網的時候見過這種斑痕的圖片!
這分明是患過天花的人,才能留下的疤痕!
隻見朱允熥臉色微微一沉,突然開口問道:“你的娘親得了什麼病?”
“天花?”
朱允熥沉著臉,繼續詢問。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震驚,紛紛後退一步,看著男子如避開什麼蛇蟲鼠蟻一般。
“熥兒,不可胡言亂語。”
朱標隻當朱允熥玩笑便出言提醒。
天花是屬瘟疫,如果一個地方爆發瘟疫,朝廷怎麼可能沒有任何消息?
看著眾人的反應,朱允熥這才想起在這個時代,天花還是一種無藥可治,十分凶險的瘟疫。
隨即朱允熥滿臉認真的對著朱標拱手道。
“父王,早些年大哥染上天花,孩兒在皇祖母身邊就對此有過了解,此人身上的斑痕就是患過天花痊愈後的痕跡。”
聽了朱允熥的話,朱標仔細打量著麵前的男子,發現確實是有斑塊,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擔憂。
皇城外爆發了瘟疫,如果不及時控製,怕是會蔓延到整個應天府,到時城內便會人心惶惶。
“你家在哪兒?”
見自己的病症被認了出來,那男子不由得慌亂起來。
但眼下這情況也不敢反抗,隻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水家灣。”
聽到這個地名,朱標稍加思索便脫口問道:“六合縣的水家灣?”
見那人點了點頭,朱標臉色微變。
“先行回宮,向父皇稟報此事!”
就在朱標要拉著朱允熥趕回皇宮的時候,手卻是拉了一個空。
心中正在疑惑的時候,朱允熥的聲音響起。
“父王,孩兒以為現在應當先去六合縣才對!”
“天花爆發事權從急,這時候拖延半刻都是危險!”
“因此,咱們應當先行前往六合縣,盡快將這禍源堵住才行!”
聽到這話,朱標眉頭微微皺起。
“話雖如此,但咱們沒有任何準備,就這般冒失趕過去,恐怕也會出事。”
見朱標是在擔心這個,朱允熥抿了抿嘴,躬身道:“父王!先前大哥染上天花後,孩兒見過皇奶奶的處理方法,兒臣願隨父王一同前往六合縣控製瘟疫。”
朱標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心中也微微泛起一絲波瀾。
自己這兒子看似年紀不大,但卻要比同齡人有擔當多了!
此時,一旁的藍玉也不再猶豫,上前一步道。
“殿下和世子可先行前往六合縣,臣回宮稟告皇上請旨。”
“父王,下令吧!”
看著朱允熥那堅定的眼神,朱標不由得愣了愣。
單單就這份果決,自己居然都不如麵前的朱允熥!
深呼了一口氣,朱標這才開口下令。
“你,先行回村,告訴你們村的村民朝廷派人去救他們了,讓他們不要害怕。”
“你們幾人隨永昌侯回應天府,將此地情況奏明皇上。”
“剩下的人,隨孤和世子先行前往六合縣!”
“遵命!”
頃刻間,藍玉便帶著幾人快馬加鞭,直奔應天府。
而朱標和朱允熥兩人則是同乘馬車,帶著護衛前往六合縣。
終是趕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六合縣!
縣衙門口
護衛上前將腰牌遞給門口的衙吏。
“太子、世子親臨,快去通稟。”
衙吏拿著腰牌跑進衙門內堂。
不消片刻,六合縣縣令便帶著衙吏急匆匆走了出來。
“拜、拜見太子殿下!”
吳延道滿頭冷汗的看著突然殺到自己麵前的太子朱標,心中有些疑惑。
不明白是什麼事兒,居然將這位驚動到了這裏!
“水灣村可是你的治下?”
“正是。”
吳延道心中有些狐疑,不明白朱標好端端的突然提及這個地方做什麼。
冷冷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XXX,朱標冷聲道:“既然是你治下,為何水灣村爆發天花一事,你不據實上奏應天府?”
“天、天花!?”
吳延道先是一愣,旋即麵露驚懼之色!
等到反應過來的瞬間,早已是一頭冷汗,‘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以頭搶地道:“殿下冤枉啊!”
“下官未曾收到任何有關天花爆發的稟報啊!”
說著,便又是砰砰磕著腦袋!
看著這一幕,一旁的朱允熥不由得有些無語。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甩鍋?
“父王,還是控製源頭要緊。”
聽到這聲提醒的朱標這才回過神來,隨即喝止了吳延道磕頭的動作。
“夠了!先點齊衙門的人,將天花控製好了再說其他!”
吳延道聞言,急忙站起身來,抬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看著朱標問道:“殿下,敢問下官接下來如何做?”
“這......”
聽到這聲詢問,朱標愣住了。
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從什麼地方做起。
處理政務他倒是可以,但這天花防治他是從未接觸過,若是有太醫院的人還好,這一問朱標才想起來,自己來六合縣,可是朱允熥攛掇的。
下意識的,朱標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兒子朱允熥。
見朱標向自己投來探詢的目光,朱允熥瞬間心領神會。
“父王,孩兒有個建議!”